春日的暖陽照在身上，彷彿是帶着花香味的，讓人渾身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舒坦。
三月中旬，大明湖這邊的梔子花開了一些，這花兒香味最是濃郁了，遠遠經過，都能聞得到陣陣的清香。
“這香味真好聞。”
顧清歡與胤禛攜手路過花叢，都忍不住駐足停留片刻，動了動鼻子，一副要嗅嗅這味道的樣子。
“你喜歡，待會兒我陪你摘一些拿回去插瓶就是。”
胤禛莞爾，看着花，又道：“不過，這回皇阿瑪在濟南府也就休整一日，後日一早，就要出發回宮了。”
“你身子可還好？能坐馬車回去麼？”
胤禛還是有些擔憂的。
顧清歡最近又有些害喜了，倒不嚴重，就是睡眠還是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裏的這個小傢伙太折騰了。
胤禛心裏嘆息呀。
都說孩子說的話準，弘明一直念着這是個妹妹呢，弄得胤禛想在心裏嘀咕這孩子“不乖”都不行。
女兒怎麼會不乖！
又不是臭小子！
“沒事。”
顧清歡笑着回答道：“這幾日春娘一直在忙活這事兒呢，她蒐羅了不少棉絮和軟墊回來，預備着厚厚的在馬車上鋪一層。”
“到時一定又軟又暖！”
一聽春娘早有準備，胤禛放心不少，便道：“春娘做事妥帖又細心。平日爲你思前想後也辛苦，回頭你這胎生了，我想送她一處京郊的宅子和良田。”
春娘把顧清歡照顧得這麼好，胤禛高興呀！
這時候。
一直默默跟在後頭的蘇培盛一臉問號。
？？？
宅子和良田？
這麼好的待遇，他怎麼就沒有過呢！
前頭。
顧清歡聽了也高興，牽着胤禛的手都緊了緊，她道：“是該獎賞春娘，她辛苦，經常一個人頂好幾個人的活兒呢。”
蘇培盛暗暗嘆氣，他也有呀！
轉眼，到了大明湖行宮的門口。
遠遠的，已經能夠瞧見康熙爺的儀仗隊了，顧清歡和胤禛也都收斂神色，站在這兒恭恭敬敬地候着康熙爺。
不多時，馬車到了跟前。
胤禛牽着顧清歡行禮道：“見過皇阿瑪。”
康熙爺聞聲撩開簾子，看着胤禛面色和藹道：“老四，起來吧。你家那小子身子可都養好了？”
“回皇阿瑪的話，養好了。弘明活潑好動得很，要是知曉您關心他，只怕會吵吵嚷嚷，要來給您請安呢。”
康熙爺一聽就笑了。
他呀，逐漸上了年紀，倒喜歡起這份熱鬧來了，聽胤禛一說，他似乎也覺得不錯，就道：“也好。”
“今晚行宮宮宴，你便帶他過來吧，朕想瞧瞧這孩子。”
“是。”
胤禛恭恭敬敬應了，就拉着顧清歡退到了一邊。
李德全那兒，便繼續架着馬車，領着康熙爺往前走了。
顧清歡他倆還在候着，到底是出來迎接人的，自然是要——
正想着。
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莫名其妙的輕笑。
直郡王騎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胤禛和顧清歡，忽然就道：“四弟和你側福晉的感情還真是要好呀。”
“爲了妾室和庶子，連南巡都不去了，就想着就在濟南府。”
“……”
面對直面而來的挑釁，胤禛不甘示弱，他擡頭對着直郡王拱了拱手，就道：“弟弟不似大哥般子嗣那樣多。”
“自然，對弘明這樣出色的兒子，是要格外關注些的。”
“不過，我原以爲我與大哥關切兒子的心是一樣的，原來竟是不同。”
！？
直郡王蹙眉，沒聽明白胤禛這話的意思，便問道：“你什麼意思？”
胤禛莞爾，直言不諱，道：“畢竟——大哥也沒有嫡子嘛！”
既然沒有嫡子，那他兒子不也都是庶子嗎！
胤禛如今也沒有嫡子，二人膝下的兒子也都是“庶子”呀，若論關心，那理論上的確都是一樣的。
說來，大福晉也真慘。
爲了誕下嫡子，這都接連生了五個女兒了吧？
這回南巡時，她還留在京城養胎呢，這短短七八年時間接連懷孕生產，對身子損害多大呀。
直郡王卻渾然不在意，只在乎“嫡子”最貴的名分。
這其實還遠不如他呢。
胤禛想着，便覺得這時候該心存鄙夷的，應該是他對直郡王纔是。
直郡王終於聽明白了。
他不由有些惱怒，語氣裏帶着些許不滿，質問道：“老四，這就是你和我說話的態度嗎！？”
他是大哥，是郡王！
胤禛笑而不語。
他仍朝着直郡王拱手，身子後退了半步，看着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可落在直郡王眼裏，胤禛這嘴角的笑容，卻帶滿了嘲弄！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
不遠處，太子騎馬閒庭信步而來。
他擋在胤禛和直郡王中間，插科打諢道：“何必置氣呢？咱們兄弟，該以和爲貴纔是。走吧，先回去。”
說完，太子便示意了胤禛一眼。
胤禛沒再說什麼，看都沒看直郡王，牽着顧清歡，就回去了。
一路回了行宮。
走到人煙寥寥處，太子狀似漫不經心，隨意看了一眼胤禛，就問道：“聽說今晚的宮宴也是四弟先安排好的？”
“也不知道，一切可都打點妥當了？”
顧清歡一直默默跟在邊上呢。
這時，聽見太子語氣幽深了不少，心頭就不免跳了跳，悄悄動了動眼珠子，打量了太子一眼。
太子氣場還是很強的。
他坐在馬背上在那兒，讓人幾乎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同時。
他的身上，也有一種獨特的氣勢。
和康熙爺的帝王之氣不太一樣，更像是——強行表現出來似的。
呃？
顧清歡覺得哪裏怪怪的。
但她也聽出來了。
太子想問的，應該是他和胤禛之間的那些安排有沒有準備好，看來今晚他們就要對直郡王動手了？
難怪。
胤禛這樣小心謹慎韜光養晦的性子，能這麼跟直郡王對上，心裏怕是也知曉，這是最後一次了吧？
今夜之事後，無論誰勝誰負，嘴皮子上爽一爽，這都是最後一回了。
想着，顧清歡便也暗暗握拳，只盼着今晚的宮宴，一切都能順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