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歡和胤禛攜手回去的時候，已經是日暮時分了。
院子裏，早已支起了燒烤架子，弘明坐在火堆邊上一邊烤肉，一邊柔聲哄着身邊的弟弟道：“阿瑪額娘很快就回來了。”
“弘晞，這火堆邊上熱得很，你往後頭坐點兒吧，別把衣裳弄得燒着了。紅薯馬上好啦，我待會兒就拿給你喫。”
弘明語氣溫柔，作爲大哥哥的他，將弟弟妹妹照顧得很好。
弘晞乖巧聽着弘明的話，坐在小板凳上，認認真真看着眼前的火堆，也不過分靠近，等着哥哥給自己投喂。
正巧，顧清歡一進院子，就聞到了烤肉香，和香甜的紅薯味。
都是她喜歡喫的。
顧清歡莞爾一笑，都還沒來得及先開口喊弘明呢，倒是弘明先偏頭看了過來，發覺顧清歡和胤禛回來了。
“阿瑪，額娘！”
弘明將烤串遞給小順子，飛速過來，眼巴巴地看着顧清歡，就問道：“額娘，你沒事兒吧？”
先前出了事，顧清歡和胤禛要帶着那個宮女椿兒去揭發德妃，顧清歡就讓弘明先回來了。
自然，弘明這孩子孝順，這會兒顧清歡他們回來了，弘明心裏擔心，就湊過來，拉着顧清歡的衣袖，滿眼擔憂的樣子。
“……”
胤禛看着弘明一湊上來，只顧着拉顧清歡衣袖，而渾然忘了他的樣子，就忍不住扁扁嘴，道：“你額娘沒事。”
弘明耳朵動了動。
他似乎聽見了胤禛說的話，可還是眼巴巴的看着顧清歡，彷彿不聽見顧清歡開口，他心裏就不能踏實似的。
“這孩子！”
胤禛有點生氣，咬咬牙，又有點無奈。
真是死心眼呀，他說了還不信，非要聽自己的額娘說才高興，真是……他這個當阿瑪的，難不成這點兒威信都沒有呢？
顧清歡則是會心一笑。
她輕輕拍了拍弘明的肩膀，將弘明掉到身前的小辮子給他規規矩矩地放到了身後去，就道：“額娘沒事。”
言罷，顧清歡牽着胤禛的手，也用力捏了捏，示意胤禛別在意，不要跟孩子生氣。
胤禛纔不生氣呢。
清歡的手軟軟的還很細膩，這麼好摸，他趁機和清歡蹭蹭貼貼都好，做什麼要跟一個小孩子置氣？
想着，胤禛就看了一眼弘明。
他就發現，弘明竟然也牽起了顧清歡的手。
一剎那，胤禛又覺得後悔了。
生氣又怎麼樣？他是“老子”，弘明就應該乖乖聽話，然後來哄他纔是！
想着，胤禛也不搭理弘明瞭，牽着顧清歡的手，二人就一道來到了篝火堆的邊上，準備烤肉吃了。
先前，在康熙爺的大帳裏，章太醫和劉太醫經過查驗以後，的確在佟貴妃的披風上，發現了一種香味獨特的香料。
這香料，對於一些野獸有着獨特的吸引力，而那頭熊，也被發現身上有早先造成過的傷痕。
換句話說。
今日之事，很像是有人早已捕獲了一頭熊，然後關了起來，虐待了這熊，弄得熊發了兇性，再把熊放出來。
緊跟着，又藉以斗篷來意圖謀害披着斗篷的人。
德妃臉色很差。
她上前一步，在康熙爺面前跪了下來，認認真真磕了一個頭，就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妾無話可說。”
她眼神幽深，顧清歡看着她當時的表情，只感覺她其實是想做出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來，讓康熙爺相信她的。
可惜。
信任這種東西，好不容易建立起來了，卻往往會因爲那麼一兩件的事情，就此崩塌。
康熙爺不信德妃，只對李德全道：“今日德妃受驚了，將她送回紫禁城裏，留在永和宮中，好好安養吧。”
“命人鎖住永和宮的大門，也告知十四和溫憲，德妃病得嚴重，不宜見人，讓他們也不必去探望了。”
康熙爺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似的，然而說完以後，他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眼裏的失望難以掩蓋，顧清歡在旁見了，也默默搖頭嘆了口氣。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看來，康熙爺哪怕這回完全厭棄了德妃，心裏惦記着十四阿哥胤禵和溫憲公主的臉面，也不會輕易對德妃做什麼的。
回宮了也好。
顧清歡想着，經此一事，在康熙爺心裏，幾乎已經沒有德妃的位置了，不過是礙於孩子們沒有剝奪位分嚴厲處置而已。
如今掌管後宮的，可是佟貴妃呢，德妃相當於是落在佟貴妃的手裏了，要怎麼解決這號人，顧清歡和佟貴妃還有的是時間從長計議。
篝火堆旁。
火堆裏的樹枝丫在燃燒着的時候，不停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響，顧清歡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火堆在出神。
肉很快烤好了。
胤禛遞了雞腿給顧清歡，柔聲就道：“抹了蜂蜜烤的，還撒了你最愛的孜然料，好喫的緊，別走神啦，認真喫東西吧。”
嗯？
顧清歡還在想德妃的事兒呢。
今日來查驗那披風的章太醫和劉太醫都是顧清歡和佟貴妃的人，正好回宮以後，就讓他們兩位太醫負責德妃的身子就好了。
就像《甄嬛傳》裏頭，甄嬛想要曹琴默死，便讓溫實初對她用藥，久而久之身子越來越差，旁人也看不出端倪來。
顧清歡相信，以劉太醫和章太醫的本事，想要辦到這一點，應該很容易。
康熙爺只是想給十四阿哥和溫憲公主體面而已，再加上與德妃多年恩情不願下手，可這回德妃明明白白想要謀害的是佟貴妃的性命。
佟貴妃從前溫和，如今手握權柄後，也心知存於後宮中最要緊的是什麼，必然不會再放過德妃。
如此。
這事兒，倒也好辦，靜待時機別操之過急就是。
“嗯……”
顧清歡從胤禛手裏將雞腿接了過去，一口咬下去，果然是甜甜的蜂蜜香味和香料的味道，再混合上野雞的肉香，好喫極了。
“額娘，額娘。”
弘明這時也從邊上湊了過來。
他拿着一串雞翅，上頭綁着這隻野雞僅有的兩隻雞翅呢，統共都給了顧清歡，就道：“額娘，你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