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血足了，也不容易寒涼了。或是調配泡腳包，讓太醫院擬一個方子。夜裏睡前泡個腳，也是有好處的。”
佟貴妃聞言，欣慰地點頭笑着，就道：“早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果真是體諒人的。”
佟貴妃說着，看了一眼窗外，眼神有些幽深，道：“瞧這天色陰沉陰沉的，看着就讓人覺得悶悶的。”
“果然呀，冬天總是肅殺的。溫憲的死，給這宮裏也蒙上了一層陰翳似的，讓人覺得不舒服。”
太后和康熙爺都傷心。
自然，底下的人念着這兩位的心，那也都覺得心中沉甸甸的。
顧清歡點點頭，佟貴妃便也開門見山，將她預備着了結德妃的事兒，跟顧清歡說了。
“我已經問過劉太醫了。”
佟貴妃表情嚴肅，道：“我先前還以爲，德妃是個傻的，什麼都不知道，其實，她什麼都知道。”
“我讓劉太醫送給她的那些藥，她表面上都喝了，背地裏沒人的時候，卻又都挖喉嚨吐了出來。”
“這不，前幾日被我的人發現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哭鬧了起來，嚷嚷着要見皇上，說我要害了她的性命。”
“可是，她又哪裏能如願以償呢？皇上早已厭惡了她，整個永和宮都是我說了算，她叫破喉嚨，都是沒法子的。”
“後來，我見她一直吵吵嚷嚷也不好，便讓小宮女灌了她喝藥，她這才安靜了下來。這回，我尋思着，也是時候了。”
顧清歡心頭一跳。
德妃十分聰慧。
她被送回宮裏以後，宮中的人都被換了，她心中不安，自然不敢相信那些新來的伺候的人。
但。
她想要活着，總歸是要喫飯喝水的，這些防不勝防，她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了結了也好，姨母準備這幾日就動手？”顧清歡問着，又道：“還是小心一些好，別留下蛛絲馬跡。”
“自然。”
佟貴妃頷首，道：“她既然都想害了我的性命，我自然不會放過她。不過——還有兩個人，他們也是罪魁禍首之一啊。”
還有兩個人。
顧清歡聽佟貴妃這麼說，心裏就有數了。
當初木蘭圍場，德妃沒那麼大的本事找來一頭熊，自然是得了太子的幫助的，這回德妃獲罪，因爲並無實質證據指向太子。
自然，哪怕康熙爺心裏有所疑慮，再加上太子在他該在的位置上安安分分這麼多年，也沒出什麼岔子，康熙爺也就沒有處理太子。
佟貴妃卻顯然不這麼想。
沒有證據又如何？
太子害了她，她心知肚明，製造證據也就是了，那些敢害她的，就不能夠有好下場！
“姨母打算如何做？”
顧清歡想了想，道：“說來，皇上對太子其實也並非哪哪都滿意。這些年，太子政績是不錯。”
“可爲人子和爲人兄上，卻顯得太冷漠了一些。”
幾年前，康熙爺病了，諸位皇阿哥們侍疾，太子自然也在，那回康熙爺病着，大家夥兒都很殷勤。
唯獨到太子的時候，他表面殷勤，實際上背地裏等到康熙爺休息以後，太子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他收起了殷勤，顯得十分冷漠，彷彿生病的那個，根本就不是他的阿瑪似的，而他裝出來擔憂，也不過是因爲他必須表現得擔憂而已。
這是康熙爺無意之間發現的。
他當時心就涼了一截，只是暗暗將這件事埋在了心裏，只在前幾天，太后忽然病重的時候，他再次發現太子竟然還是這個樣子，才說給了佟貴妃聽。
彼時，康熙爺表情肅穆。
他嘆了口氣，道：“朕只以爲，身在高處不勝寒。太子與朕，總歸都是個孤家寡人而已，有時心冷一些，也無可厚非。”
“對待朝政，心軟是不行的，但他——”
說到這裏，康熙爺欲言又止。
後頭那些話，他不想說了，他覺得現實太冰冷，一旦說出來，那一層的冷意，彷彿就會這麼直接兜頭砸到自己的臉上似的。
佟貴妃卻懂了。
康熙爺對太子，並不滿意，不過因爲時局已經安穩得太久，康熙爺也不願輕易去打破就是了。
如今顧清歡忽然結合起歷史上的事情說了這麼一句，佟貴妃的心裏也有了一些想法。
“眼下，正好有個合適的機會。”
佟貴妃道：“今日叫你進來，也是想趁着今天解決了德妃。咱們到時候，還能順便再做一場戲。”
做一場戲？
顧清歡點點頭，示意佟貴妃跟她說就是了。
須臾。
臨近晌午時，原本陰沉沉的天空更加讓人覺得壓抑了，彷彿今年剛剛入冬，就預備着要下雪了似的。
宮門口，一個小宮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對着屋內的佟貴妃就稟報道：“貴妃娘娘。永和宮傳來消息，說是——”
“說是德妃娘娘知曉了溫憲公主的死，有些受不住打擊，吐了一口血，就暈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
佟貴妃一下子從太師椅上坐了起來，凝眉就道：“請太醫過去瞧瞧！皇上吩咐了，讓她禁足而已，怎的忽然走漏了風聲？”
小宮女戰戰兢兢，也是搖頭。
這一幕，被宮裏許多人都瞧見了，佟貴妃便吩咐道：“德妃身子本來就不好，是聽不得這些事情的。”
“定然有人故意跟她說了這些，趕緊去查！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岔子，定然要好好解決。”
一旁，顧清歡見狀，也凝眉道：“貴妃娘娘。德妃娘娘忽然吐血，只怕情況不太好。要不，咱們去瞧瞧？”
“順道，再跟皇上說一聲此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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