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去世的時候，康熙爺是親自來了的，而德妃的祭禮，也是佟貴妃親自操辦，自然而然，宮裏的人也都清楚了康熙爺的意思。
哪怕之前康熙爺心裏厭棄了德妃，不願搭理德妃，可德妃死的時候，康熙爺終究還是帶着幾分懷念的。
自然，他們也該表現得殷切一些。
這不。
今日德妃頭七禮上，來的除了雍親王府、十四貝勒府的人，從恆親王府、七貝勒八貝勒九貝勒十貝勒，一直到底下十三貝勒一家子，都來了。
人還挺多。
就是，真跪下在“嚶嚶嚶”哭泣的，先前只有十四福晉一個人。
嗯，現在多了八福晉和九福晉，十福晉沒哭，她一雙眼有些疑惑，表情又擰巴在一起，看着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努力讓自己哭。
“……”
顧清歡在心裏搖頭失笑。
毒蛇老九，草包老十，果然說的不僅僅是這兩位阿哥，還有他們的福晉。
十福晉也是草原上來的，自幼自然不懂這麼多宮廷裏頭的彎彎繞繞，這會兒只怕是看着自己的兩位妯娌嫂嫂都在哭。
她也只好努力擰了一把自己的腰，要擠出淚水來，緊緊追着兩位妯娌嫂嫂的步伐。
這下，多了八福晉和九福晉，以及她們的小丫鬟裏也有跟着哭泣的，顧清歡耳朵邊上的哭聲，倒就跟浪潮似的，開始有些此起彼伏的了。
哭聲並不讓顧清歡覺得煩躁。
她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棺材，認真在想自己的事情。
年節上怎麼將府裏給裝飾一下呢？
要不還是和去歲一樣，多拿一些紅色的燈籠，掛在房梁底下好了，那些乾枯的樹枝丫上，也掛一些燈籠。
不然等到下雪的時候，白茫茫的一片，看着會讓人覺得無比寂寥呢。
想得正入神。
永和宮外，就傳來了小太監傳唱的聲音道：“皇上駕到——”
康熙爺來了。
聽見小太監尖細的一聲喊，顧清歡便要起身來，準備迎接康熙爺，恰在這時候，胤禛伸手過來，在她纔有了一點點動作的時候，就已經將她給扶住了。
“慢點。”
胤禛語氣輕柔，動作上的力道卻很大，顯然是要牢牢將她給扶住的。
顧清歡跪了有兩刻鐘了，他也是怕她膝蓋軟，不好站起來，要是摔了就不好了。
“嗯。”顧清歡感受着胤禛的貼心，起身來了以後，就和大家夥兒一起轉身往前走了幾步，給康熙爺行禮。
“見過皇上——”
衆人齊齊開口，顧清歡也悄悄擡眸，看了一眼康熙爺。
七日不見，康熙爺憔悴了一點點，似乎德妃的死，他心裏是難過的，今日也穿得十分素淡。
“都起來吧。”他緩緩說着，又對着衆人擺擺手，道：“不必搭理朕了，你們就在這兒就是。朕，進去瞧瞧。”
說着，康熙爺也不看靈前跪着的這些烏泱泱的一羣人，便就直接往德妃往日裏的寢殿過去了。
顧清歡遠遠看了一眼。
康熙爺很快走遠。
顧清歡也收回目光，遠遠地瞧了一眼跟着康熙爺一起來的佟貴妃。
佟貴妃神色淡淡，瞧着康熙爺走遠，到底沒說什麼。
剎那間，顧清歡有些心疼。
做帝王妃子，便是如此了，皇帝的身邊，從來都不會只有一個人。
“姨母。”
顧清歡喊了佟貴妃一聲，就柔聲說道：“這幾日姨母辛苦了。今日妾身在這兒，也能幫幫你。”
“嗯。”佟貴妃點點頭，她知道顧清歡過來，是存了關心她的意思的，就道：“我沒事兒。倒是你，要是累了，就帶着孩子們來找我便是。”
“剛剛春娘已經將言蹊和弘晴送來了。這倆孩子，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玉雪可愛，我瞧着喜歡極了。”
“就是隻怕今兒起來得太早。他倆剛到地方，進屋有暖暖的地龍，一個個的就都開始打哈欠了，我便忙讓春娘和桂嬤嬤，陪着他倆先睡覺了。”
說到這裏，佟貴妃嘴角略微上揚了一些，可見提到這些孩子的時候，她心裏是真的高興的。
一旁，弘明和弘晞見了，也都紛紛湊過來，對着佟貴妃行李。
“貴妃娘娘。”
弘明牽着弟弟，規規矩矩的，脆生生的一聲喊，又道：“在府裏時，額娘便十分店裏貴妃娘娘呢。”
“常說得空了，要帶着我們幾個進宮來給您請安。貴妃娘娘，入冬啦，可得做好保暖。前陣子阿瑪得了一條好好看的皮毛呢，額娘捨不得拿來做東西！”
弘明說着，就看着顧清歡，拉了拉顧清歡的衣袖，笑吟吟就問道：“額娘，要不送給貴妃娘娘好啦？”
“那皮毛雪白雪白的，瞧着應該也是極襯貴妃娘娘膚色的呢。”
弘明一席話，佟貴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還忍不住過來，伸手就摸了摸弘明的腦袋。
弘明還有些害羞，顧清歡則是忍不住打趣道：“娘娘您瞧。這孩子鬼精鬼精的，妾身那皮毛，他倒是做主送給您了。這下妾身想說個不字，都不行啦。”
顧清歡半帶着打趣的話說完，佟貴妃也笑着道：“弘明這孩子呀，很有孝心。能有他關心，也是我的福氣。”
“哪兒能呢？”
顧清歡又和佟貴妃寒暄了幾句。
弘明一直看着自家額娘和佟貴妃呢，眼神明亮，也笑着。
顧清歡心裏感慨。
弘明這孩子呀，情商和智商也太高了。
人聰明不說，還會察言觀色，他剛剛說那些話，應該也是因爲看出來了，佟貴妃的心情不算很好吧？
說了一陣子的話，佟貴妃也要離開了。
她是貴妃，過來德妃頭七的祭禮那也是因爲要陪着康熙爺一起來，自然是不必給德妃守着的。
再者，她身份擺在這兒呢，德妃虧欠她，她懶得管德妃，更是理直氣壯。
不多時。
顧清歡送了佟貴妃進偏殿這纔回來。
剛到地方，她就見八福晉正好擡頭，看了一眼顧清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