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晉這人，跟八貝勒胤禩一樣，表面看上去溫和如玉，實際上城府很深，內裏還不知道在算計什麼呢。
對上她，顧清歡實在是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纔行。
“顧側福晉好呀。”
八福晉先顧清歡一步開口，眼神遠遠地看了一眼佟貴妃走遠的方向，就淡淡道：“貴妃娘娘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呢。”
“也不知道，是因爲德妃娘娘頭七祭禮的緣故，還是別的什麼緣由呢？”
這句疑問說完，八福晉臉上頓時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樣子來。
！？
她是什麼意思？
暗指佟貴妃和德妃之間，有些摩擦不和麼？
這事兒本沒什麼。
之前木蘭圍場出了事，本就有些知情人，可大家夥兒何曾擺到明面上來說呢？
更何況……
康熙爺如今對德妃的態度，所有人也都瞧見了，那是哀傷且懷念的。
衆人，看着上意，也都表現得哀傷，這要是康熙爺覺得佟貴妃不滿甚至厭惡德妃，那對佟貴妃肯定是不好的。
不過……
咦？
顧清歡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
她說呢。
八福晉、九福晉，連帶着十福晉幾個，一個個的都面露哀慼之色，敢情這是想趁着康熙爺來的時候好好表現表現？
嘖，果然虛假！
想着，顧清歡忍不住莞爾一笑，就陰陽了回去，道：“貴妃娘娘什麼心思，我也實在是不知。”
“不過……我倒是有些意外，八福晉與九福晉在德妃娘娘面前，竟也是這般哀傷呢，與十四福晉都一般無二了。這份情意，相信德妃娘娘泉下有知，應該也會十分感動了吧？”
八福晉那兒。
她聽顧清歡這麼一說，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收斂了那麼幾分。
“這是自然的。”
八福晉深深地看着顧清歡，似乎是意識到顧清歡果然也十分難纏，就道：“從前幾次入宮，給德妃娘娘請安。”
“娘娘爲人溫和，還曾拿糖給弘旺喫呢。弘旺很喜歡德妃娘娘，由此可見，娘娘的言行在後宮中也是十分出色的呢，我心中拜服。”
“自然，德妃娘娘不在了，我心中難過罷了。”
說着，八福晉又悠悠問道：“說來，雍親王也是德妃娘娘親子。想來，顧側福晉與我應該也有一樣的感受吧？”
呵呵！
顧清歡差點冷笑出聲！
這個八福晉，果然虛假，這些話聽得她渾身雞皮疙瘩，噁心死了！
德妃溫和？言行出衆？
見鬼去吧！睜眼說瞎話！
顧清歡對着八福晉皮笑肉不笑，當即就道：“既然八福晉這般誠心，便多在靈前跪一會兒吧。或許，再爲德妃娘娘抄寫幾沓子經書，更能表現您的孝心呢。”
“回頭，我也會把此事稟報給貴妃娘娘。她還能做主，將您的這份心意給供在德妃娘娘的靈前。”
“如此一來，也不算辱沒了你的這麼一份情意。相信，德妃娘娘在天有靈看到了，應該也會十分感慨的。”
臉色愈發難看，眼神動了動，終究只是說道：“既然心中感念，那麼抄寫經書自然是應該的。”
“就是這件事，便不需要顧側福晉操心了。”
八福晉說完，悻悻然也就轉身了。
顧清歡也不再理她。
回頭牽着弘明和弘晞，就先往佟貴妃那裏過去了。
佟貴妃在偏殿裏，與康熙爺倒是並不在一處。
顧清歡帶着孩子們進去時，她正歪坐在太師椅上喝茶，神色淡淡，眼神直直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直到顧清歡進來，她擡眸一看，見是顧清歡，便忙對身側的桂嬤嬤說了一句什麼。
桂嬤嬤頷首，就往偏殿的門口走去，路過顧清歡身邊時，便服了服身，道：“貴妃娘娘準備了點心。正好兩位小阿哥來了，只怕先前跪着也累了，就由奴婢帶着去喫點兒東西吧？”
桂嬤嬤一臉誠懇，顧清歡看着她的樣子就知道，只怕是佟貴妃那裏，有話想要和顧清歡說。
弘明跟弘晞都不出聲，直到顧清歡對他們笑着點點頭後，這兩個孩子才被桂嬤嬤一手一個牽着，往偏殿外頭去了。
順道，桂嬤嬤離開時，偏殿的房門，也被桂嬤嬤給關上了。
顧清歡很快走到佟貴妃跟前，還沒來得及開口行禮呢，倒是佟貴妃先說道：“瞧着這兩個孩子，就知道是你教養得極好的。”
“桂嬤嬤一貫與他們熟悉，這會兒開口要帶着他們走，他們也要再看看你的意思呢。如此，讓人輕易想要哄騙，定然不容易。”
顧清歡聞言就道：“弘明與弘晞身份特殊，少不得有許多人盯着他們。妾身自然也教導他們，要警惕一些。”
佟貴妃深以爲然點點頭，這纔想起什麼，就道：“說來，今日頭七之前，毓慶宮曾遞了摺子說來，是太子的認錯書。”
“太子承認，是胤禛因爲烏雅潤玉的事兒陷害了太子，他這才惱羞成怒，想着嚇唬嚇唬你和胤禛的。誰知那日德妃那邊出了岔子，纔不小心害了我。”
佟貴妃閉了閉眼睛，又咬牙道：“他這招，算是破釜沉舟了。”
“知道自己日子不會好，便想着將你們夫婦倆給扯下水！”
“……”
太子竟然都把烏雅潤玉的事情拿出來說了？
也虧得他有這個臉！
顧清歡心裏實在是鄙夷，就問道：“太子驟然被禁足，想來心裏是不能甘心的。”
“他急着撇清和表現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就是不知道，皇上那兒知道了以後，是怎麼想的。”
康熙爺的意願，纔是至關重要的呀！
佟貴妃聞言搖了搖頭，回答道：“皇上如何想，我是不知道。”
“不過，該做的我們都做了。剩下的，也都還是要看個人的造化了吧。”
看造化。
是啊，事在人爲，但也不一定“爲”了就能做到。
但轉念一想，太子都這樣了，她和胤禛其實可以加一把火下去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