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顧清歡送胤禛到暖玉閣門口的時候，剛剛將湯婆子塞給胤禛，讓胤禛能夠帶在路上，去衙門的時候使用，便是一陣風吹了過來。
這風有些凜冽，夾雜着落雪，十足的冬日嚴寒感覺。
顧清歡正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呢，胤禛便是一個側身，到了顧清歡的跟前來，立即就將她給抱住了。
胤禛的懷抱十分溫暖。
有他幫她擋住風雪，顧清歡倒是一下子就不覺得冷了。
“雪雖說停了，可還是冷得很呢，你先回去吧，不必送了。”胤禛語氣溫和，手抱着顧清歡的腰的時候，還輕輕地在她的後背上拍了拍。
“嗯。”顧清歡輕聲答應，點了點頭，便柔聲道：“轉眼要到臘月了。最近這陣子冷，夜裏天黑也越來越早了。”
“四爺晚上回來時，當心一些。晌午記得休息，千萬別因爲太忙，就不午睡了。哪怕一刻鐘也好，對身子也是有好處的。”
“知道了。”胤禛又是輕輕答應，語氣還是和剛剛一樣溫和，他十分耐心，一點兒都不會因爲顧清歡對自己的諸多叮囑，就覺得她煩什麼的。
胤禛很快離開。
顧清歡便轉身回了屋子，預備着待會兒讓春娘抱了弘晴和言蹊過來，給他倆講講故事，啓蒙。
弘晞已經在前院跟着先生啓蒙了，他再過一年就要去國子監，胤禛的意思自然是讓弘晞先跟着多學一些東西。
說到天賦，弘晞其實和他哥哥弘明相差無幾，就是弘晞好動，有時候不如弘明能夠靜下心來做事情。
胤禛十分犯愁，只得讓啓蒙先生多弄一些字帖回來，讓弘晞好好磨練磨練性子，這樣平日也就不會那麼容易分心了。
倒是弘晴和言蹊，弘晴也有些活潑，言蹊則是安安靜靜的。
胤禛都說，言蹊以後定然能比富察德音還要出衆，也是能送去國子監讀書學習的。
顧清歡莞爾一笑，便覺得，能不能去國子監都是次要的，他們孩子們讀書明理便好，大道理不需懂得那麼多，知道爲人處世纔是最重要的。
國子監裏頭……
富察德音是出衆，可她因爲是女兒身在裏頭學習，終究引了不少的非議，哪怕有富察家在她背後，也是一直有人指指點點。
再者，顧清歡也已經聽說，富察家那邊打算等富察德音過了十歲，就將她從國子監接回去了。
那兒讀書的到底都是男子，她一個姑娘家待着十分不方便，往後年紀大一些了，則更是如此了。
彼時，顧清歡聽春娘提起這件事的時候，還頗覺得無奈。
富察家也並非完全是因爲外面的議論，迫於壓力沒法子才做出這樣的決定的，當然也有保護富察德音的意思。
女孩子呀，在如今這個時代，總是容易喫虧的，名聲要是出點兒什麼問題，那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才名，終究只是錦上添花的而已。
“真是可惜。”
顧清歡對着春娘感慨道：“那些人總說什麼‘女子無才便是德’，依我看，他們其實就是自己怕了。”
“這是他們自卑，卻要將後果轉嫁到別的人身上，真是令人不齒！”
春娘在邊上聽得深以爲然，便道：“可不是麼？奴婢從前也聽說過，村裏有個繡娘，做繡活供自己的夫君讀書。”
“說是讀書，實際上那秀才成天拿自己娘子好容易掙來的錢和那些個秀才什麼的喫飯，哪有正經讀書？”
“後來麼，他還嫌棄自己的娘子賺的錢不夠他花銷，揚言要休妻。當時奴婢聽說了以後，就來氣，直勸那繡娘，和離了便是，這樣的男人留着來做什麼？”
“起初她還猶豫，奴婢便給她出主意，說是不給他銀子，試試他會如何。她一猶豫，倒是也答應了。果然，那男人不是個好的。”
“沒拿到銀子，便打她。她鼻青臉腫，奴婢便救了她。她也下定決心，和那人和離了。後來嘛，那男人又娶了媳婦，可惜這回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新媳婦手工慢，養不起她，他與新媳婦爭端不斷，這纔想起奴婢那朋友的好來。回頭來求她，她自然不答應了。”
“所以說呀，這些個男子有什麼用？哼，還不如女兒家乾乾淨淨一輩子來得舒服呢！”
春娘說完，臉上立即就露出十分感慨的神色來，想了想，似乎又覺得哪裏不妥，就補充道：“不過——”
“奴婢覺得，雍親王還是十分不錯的。雖然從前他……不過，如今王爺對您很好，且王爺出色，是個好夫君。”
“這世上，好男兒還是有，可惜就是太少了。明白人，也就更少了。”
顧清歡看着春娘臉上感慨的表情，也是點了點頭。
可不是嘛？
現代不少男人，別的不會，PUA自己的女朋友甚至老婆的本事倒是厲害，用最硬的姿態，喫着最軟的飯，實在是令人不齒！
“瞧瞧，不過說說言蹊以後讀書的事兒，倒弄得你想起這麼多的往事來。都過去了，日子也會越來越好的。”
春娘一聽，頷首就道：“自然是會越來越好的。奴婢很高興，遇見側福晉您。”
二人說了一陣，外頭小桃就過來敲了敲門，說是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過來了，還帶着禮物呢。
鈕祜祿格格和耿格格？
還是帶着禮物過來的？
顧清歡有些意外，不過想起明年開春以後，弘曆就要去隔壁國子監讀書的事情，倒是也就明白她們的來意了。
這不，聽說先前鈕祜祿格格曾經帶弘曆去找過胤禛，就是那時候胤禛正在看摺子呢，也就沒見這母子倆。
只怕鈕祜祿格格也是沒法子了，怕兒子讀書的事兒沒落實下來，也就只好過來找顧清歡了。
“讓她們進來吧。”顧清歡說着，小桃就領着二人進來。
“見過側福晉。”鈕祜祿格格與耿格格撩開簾子進屋，到了顧清歡面前都是服了服身，恭恭敬敬的樣子。
“起來吧。”顧清歡也算客氣，讓她們倆坐下，開門見山就道：“弘曆讀書的事兒，之前我已經與王爺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