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雅潤玉不愧是德妃找來，原本要預備着“留給胤禛”的，果然十分能夠折騰。
這不。
烏雅潤玉在毓慶宮裏鬧騰，尋死覓活，弄得驚動了康熙爺，佟貴妃也就“趁機發現”了這事兒，索性將烏雅潤玉給直接帶到了康熙爺的跟前去。
那時，康熙爺還在猶豫要怎麼處置太子呢。
赫舍裏家那一頭，因爲太子被幽禁了起來，好幾次都進宮打探消息。
索額圖不是個好對付的，他手裏還有兵權呢，康熙爺也擔心，貿貿然有點兒什麼動作，會讓索額圖狗急跳牆，做出些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傷着京中的百姓也是不好的。
康熙爺的猶豫，大概也是歷史上他選擇兩廢兩立太子的原因吧。
但，佟貴妃和烏雅潤玉的忽然出現，打消了康熙爺的這一層猶豫。
乾清宮裏。
佟貴妃漏夜過去，康熙爺還有些意外，他愣了愣，也意識到了什麼。
佟貴妃似乎有陣子沒有晚上來找他了，從前偶爾還會送些喫的，來陪他說說話什麼的。
這一想，康熙爺也就想起來了。
是德妃沒了以後，她便越來越“例行公事”了，他那時想着過去的一些事，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如今，再看着佟貴妃這麼晚過來，康熙爺也不知怎的，第一句就道：“天兒涼。你身子弱，怎的過來了？有事，打發人來跟朕說一聲就是了。”
“朕過去你那裏，也是一樣的。”
佟貴妃也稍微愣了一下，她心中清冷，本想着有事說事。
康熙爺忽然這麼說，她脣角也略微上揚了一些，就道：“事情大，臣妾少不得要親自過來跟您說一聲纔好。”
“倒是這麼晚了，皇上怎麼還沒休息？可是前朝的事兒太多了？臣妾過來，沒有打擾到您吧？”
康熙爺搖了搖頭，示意佟貴妃過來坐下，就道：“前朝的事兒已經處理完了，朕……抄了一些經書。”
抄經。
佟貴妃一聽康熙爺提起這個，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三分，彷彿才熱了那麼半分的一顆心，又被一盆冷水給澆了下去似的。
康熙爺將佟貴妃的反應看在了眼裏，他咬了咬脣，想了想，就說道：“倒也不是爲了她。”
“是祖母。她多年前，也是在這樣一個冬日離開的。下着漫天的雪，朕當時很難過。在乾清宮裏待了兩天兩夜不肯閤眼，一直在想過往被祖母教養着長大的日子。”
“也是從那以後，朕忽然醒悟。逝者已矣，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和事，也只有這些，纔是可以把握住的。”
康熙爺說完，再看佟貴妃的時候，眼神都變得深邃了許多。
佟貴妃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話裏提到的祖母，說的自然是撫養他長大的太皇太后，孝莊。
他們祖孫互相扶持，歷經風風雨雨，十分不容易，康熙爺會掛念她，理所應當。
原來不是爲了德妃，是她想多了。
“皇上思念太皇太后，也得保重自身才是。快過年了，別累病了。”
皇上剛剛說的那句……
“逝者已矣，重要的是眼前的人和事，也只有這些，纔是可以把握住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正想着，康熙爺已然握住了佟貴妃的手，說道：“德妃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朕從來都沒有忘記。”
“朕對你好，也不是想要補償你什麼。只是，朕是帝王。有的時候，一顆心分成了這麼多份，也實在是……”
康熙爺不知該怎麼解釋。
可佟貴妃已經明白了。
她反手握住了康熙爺的手，說道：“臣妾都明白。您是帝王，總歸不可能跟小兒女一樣，一門心思都放在情情愛愛上的。”
“只不過，明白歸明白，心裏還是會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就是了，如今把話說開了，臣妾也能夠釋然。”
佟貴妃心裏清楚。
她想要的，本從來也不是什麼一生一世的山盟海誓，而是帶着體面尊貴，維護着佟佳氏一族的榮耀。
康熙爺的情意，有那麼一兩分也就夠了。
如此一來，這後半輩子，也不至於都活在冰冷的算計裏。
康熙爺見佟貴妃明白，心裏也舒服了許多，這纔看了一眼被帶來的烏雅潤玉，問道：“聽說毓慶宮出事了？她怎麼了？”
“她……”
佟貴妃正想要開口，烏雅潤玉自己倒是十分積極，已經衝了上來，在康熙爺面前磕了一個頭，就道：“皇上！太子殿下差點將臣女給折磨死了！”
烏雅潤玉字字鏗鏘。
她控訴的，無非也就是在毓慶宮裏過的那些苦日子罷了，以及當初太子怎麼利用她，想要把她塞去胤禛的身邊，搞垮胤禛的一些事情。
至於關於德妃的那些……
佟貴妃沒提，她相信，康熙爺心裏應該是有數的。
這個節骨眼上，康熙爺還沒有對德妃完全忘懷呢。
她現在要是再一個勁逮住不放，只怕太子這件事上，也會起到反效果。
果然。
康熙爺聽烏雅潤玉一說完，臉色立即就難看了起來，指着烏雅潤玉，反問道：“你如此首鼠兩端，前後說辭完全不一樣，莫非是將朕當成傻子，這麼好哄騙不成！？”
烏雅潤玉嚇得一個半死，忙道：““臣女不敢，臣女不敢！臣女也是實在沒有活路了，這才決定說出真相的！”
……
佟貴妃這天晚上在乾清宮裏待了很久。
康熙爺到底不是個傻子，不是別人說什麼，他就會信什麼的。
他和烏雅潤玉之間，還拉扯了許久呢，不過不管怎麼說，顧清歡和佟貴妃要做的事情，已經完成了。
康熙爺先前還猶豫，如今也不猶豫了。
只怕，隨時就要找個機會，解決了赫舍裏家，再解決太子了！
雍親王府。
顧清歡接到佟貴妃從宮裏遞來的消息，心情十分不錯。
一旁，書桌前還在看書的胤禛似乎是感受到了顧清歡的情緒。
好奇地一擡頭，便就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