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的皇帝麼，旁人看着總都是有些“包袱”在裏頭的，這會兒一說完，索額圖沉了臉色，似乎也在想應對的話語。
顧清歡本來還在看戲，想着今日除夕宮宴，這麼多人索額圖應該只是單純的試探而已，不曾想，胤禛忽然回頭來，有些凝重地看了一眼顧清歡。
嗯？
顧清歡的心頭一下子跳了跳，也看向胤禛，這才發現，蘇培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悄悄溜了出去，又回來了。
蘇培盛壓低了聲音，湊到了顧清歡和胤禛的面前，就小聲道：“王爺。側福晉，奴才剛剛出去看了。”
“外頭人不少，宮裏禁衛軍，都來乾清宮這邊守着了。小順子想混出去，直接就被攔住了。只怕這些人，不是一開始的那些了。”
這些人不是一開始的那些？
顧清歡乍然一聽，還有點兒沒明白蘇培盛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回過神來仔細一想才忽然意識到什麼。
乾清宮，是康熙爺的寢宮，起居上朝什麼的都在這邊，平日守衛着的人，自然也都是直接聽命於康熙爺的“親兵”了。
這些人，守衛乾清宮多年，蘇培盛隨着胤禛來往於宮中，對於這批人不說熟悉吧，至少眼熟的還是有好些的。
眼下，卻換人了。
難不成是索額圖已經買通了宮裏的人？撤換了康熙爺身邊的禁衛軍？
索額圖想做什麼？逼宮麼？
意識到這一點後，顧清歡就不免握了握拳頭。
還真有這個可能。
今日來乾清宮參宴的，都是皇親國戚，且一般都是自己帶着福晉和孩子們來的，身邊一沒有親兵，二則連武器都沒有。
要是對上，幾乎沒有勝算。
胤禛再厲害，總也不能次次“空手接白刃”不是？
這樣想着，顧清歡就和胤禛交換了一個眼神，胤禛凝眉，便道：“原還想着送你和孩子們去姨母那兒。”
“眼下看着，只怕是不行了。不過，你放心就是。”
她放心就是。
顧清歡在聽見胤禛這麼說了以後，心裏果然就沒來由的安心了不少，看着周圍的四個孩子，雖然那幾分忐忑還在。
但，胤禛在的話，她總歸是能覺得踏實的。
二人只稍微說了一兩句的話，索額圖那裏，就又繼續開口了，他道：“皇上。太子殿下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臣若是不能去毓慶宮，可否讓太子殿下出來呢？今日乃是除夕，大家夥兒歡聚一堂。太子殿下作爲儲君，不能參宴，總歸是不好的。”
這話，像是在請示，但顧清歡遠遠看着，怎麼都覺得索額圖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似的。
果然他說着說着，就自己點點頭，道：“也對。太子殿下久久悶在毓慶宮裏，也難怪病一直不好。”
“出來走走，總歸對身體是有好處的。李玉，你現在去將太子殿下給請出來吧。”
說完這話，索額圖赫然看向了李德全的徒弟李玉！
李玉，也就是剛剛那個急匆匆從外頭進來，給李德全稟報消息的小太監，顧清歡都見過他很多次了。
他長得慈眉善目的，爲人也溫和，從不拜高踩低，顧清歡那時還覺得這人不錯呢！
這下子，他驟然被索額圖點名，臉色忽然就變了，一副心頭一凜的樣子，板着臉，再不管在場的人看向他錯愕的眼神，就從袖中取出了一樣東西來。
李玉似乎也毫不避忌，當着大家夥兒的面，將那東西給拿了出來，竟然是一道聖旨？
“奴才這就去毓慶宮宣旨，讓太子殿下過來，皇上，還請您稍後片刻。”
李玉說完，甚至對着康熙爺打了個千兒。
“……”
一切的一切發生的太快，底下的人也很快有了反應。
八貝勒胤禩，還有十四貝勒胤禵都率先站了出來，一副要攔住李玉的樣子，並且也要質問索額圖，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
他們纔不過是剛剛站出來，禁衛軍的人就已經衝進來了，將所有的人都團團圍住，就連八福晉、十四福晉身邊也有人已經被索額圖買通了。
這些人，以女人和孩子們作爲人質，要求在場的人就範！
索額圖見到禁衛軍如同自己想象中一樣，控制了現場，便對着李玉點了點頭，示意他現在就去毓慶宮。
同時，索額圖看向胤禩和胤禵，嘴角浮現出一抹譏誚的笑意，反問道：“雍親王都還沒站出來說什麼呢，你倆倒是這般急切。”
“按理來說，雍親王，現在該着急的，應該是你，不對嗎？畢竟——太子殿下如果真的地位不保。”
“那麼，皇上百年之後，能夠登上帝位的人，你的機會最大呀！”
索額圖說着，便轉頭看向胤禛，眼神也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彷彿想要洞悉胤禛的內心似的。
胤禛並不着急。
從始至終，他都是淡定泰然自若的模樣。
哪怕現在索額圖喊了他一聲，哪怕禁衛軍的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脖子上尖銳的感覺傳了過來，胤禛因爲靠得太近，脖子上被刀鋒觸碰到的地方，傳來了一絲絲的疼痛。
他卻面不改色，看向索額圖，淡淡道：“亂臣賊子，死不足惜。你以爲，我會對你臣服或是求饒？”
“你今日之舉，與逼宮無異！像你這樣的人，做出如此的事情來，以後能有好下場？不僅是你，只怕連毓慶宮的那位，也不會有好下場！”
索額圖今天信心滿滿。
這陣子，他受的“委屈”實在是太多了。
他不想再忍下去了，要揚眉吐氣，要叫那些看扁他和太子，以及赫舍裏家的人，全部都付出代價！
誰知，此時此刻，胤禛明明都是“階下囚”了，竟然還這麼正氣凜然的樣子！
就連八貝勒胤禩、九貝勒胤禟、十四貝勒胤禵等人，也都還是一副不怕他的樣子！
索額圖咬咬牙，冷哼一聲，就大聲道：“今日除夕宮宴，雍親王胤禛企圖謀反。禁衛軍察覺不對後，立即稟報了本官。”
“本官率領禁衛軍勤王救駕，當場擒獲雍親王胤禛以及其同黨十三貝勒胤祥！交戰途中，誠親王、八貝勒等人皆不幸陣亡！”
“雍親王胤禛臨死反撲，殺害了皇上。皇上臨死前讓李玉下了詔書，傳位給太子，並且讓太子殿下誅殺雍親王以及其餘孽。”
“今日，成者爲王敗者爲寇。雍親王，你還有何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