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來時一樣寧靜,就是顧清歡的心裏十分不捨得,像是心裏少了一塊什麼東西似的,有點兒疼。
“別看啦。”
胤禛看見顧清歡這般依依不捨的樣子,就拉了拉她,道:“你這樣子,讓旁人瞧見了,像什麼話?再說,弘明去了皇阿瑪那兒,咱們是還是能時時見到的嘛。”
“都住在暢春園裏,這麼近,總能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是不是?”
顧清歡點點頭。
道理她都明白,只是弘明之前一直都是在家裏的,現在忽然要分開,她心裏還是擔心的。
或許,她想得開一些,能覺得弘明是在外面去“住校”了,以後或許一個月纔會回家一次什麼的,她心裏也能舒服一些。
畢竟嘛,孩子都有自己的人生,做父母的也只是能陪伴他們人生當中的一小段時間而已。
“嗯,妾身就是難免心裏擔心而已。”
顧清歡說着,笑着搖頭嘆了口氣,道:“其實,或許也不用這麼擔心。皇上那兒樣樣周全,說不定弘明能過得更好呢?”
“就是還是那句古話,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這話真是沒錯,哪怕是在眼前的弘晞、弘晴和言蹊他們,忽然之間打一個噴嚏,顧清歡都是要留心幾分的呢。
生怕孩子哪裏不舒服,或是着涼了什麼的。
“你放心。放心。”胤禛連着說了兩遍放心,握着顧清歡的手也稍微用力了幾分,像是在安撫她。
胤禛的手心很暖,顧清歡的手被他覆蓋住以後,果然心底裏就升起了一股暖意來,漸漸的也有了安心的感覺。
二人走着走着,轉眼就要回到他們的住處了。
忙碌了一上午,顧清歡在路過暢春園的湖邊上的時候,不免多停留看了一會兒,看着春光和楊柳依依,顧清歡就道:“先前還想着過來遊船呢。”
“這幾日天氣都不錯,就是不知道四爺你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帶着孩子們來坐船吧?就這麼悠哉遊哉,吹吹春日的微風,多舒服呀!”
顧清歡喜歡坐船。
以前去杭州玩的時候,她就喜歡在西湖上划船,看着兩岸的美景,曬曬暖暖的太陽,吹着帶着花香味的風,多舒服呀!
等回到岸邊的時候,在柳堤旁邊偶爾還能看見上躥下跳的麻雀,以及水裏捉魚的野鴨子呢!
黑黑的野鴨子,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裏,水面上一下子咕嚕咕嚕冒出小小的泡泡來,過一會兒野鴨子再出現的時候,渾身都是溼漉漉的。
而它的嘴巴里頭,也多了一條小魚!
多靈活可愛的野鴨子呀!
顧清歡光是想想那樣的場景,心裏都不免生出幾分嚮往的感覺來了。
胤禛也是如此。
他看着眼前的春光,將顧清歡往自己的懷裏攏了攏,就道:“你想去划船,隨時都可以。明日吧,要是天氣好,咱們帶着三個孩子去,可好?”
“好呀。”顧清歡笑眯眯答應,二人就轉道往回走了。
眼看着都要回到院子裏了,路過暢春園的湖邊上的時候,顧清歡忽然就看見,前頭不遠處迎面走過來了幾個人。
而這會兒,顧清歡定睛細細一看,就見這哪裏是“極爲眼熟”呢?
眼前走過來的幾個人,爲首的那個,她已然十分熟悉了,正是三福晉董鄂氏。
她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帶着幾個丫鬟婆子出來,沿着暢春園的湖邊上散步呢,一臉的陰沉,似乎也沒有賞景的興致。
看見董鄂氏,顧清歡在心裏默默地嘆了口氣。
她來這暢春園裏,最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董鄂氏了。
“四爺,我們回去吧。”
顧清歡不想再往前走了,再多走幾步,只怕就要跟董鄂氏碰頭,到時候她們大眼瞪小眼的,肯定沒什麼好話。
胤禛今天心情也有些糾結,畢竟兒子要暫時離開家了,雖說是有更好的前途,可他到底是捨不得的。
因此也和顧清歡一樣,懶得去搭理那些有的沒的的人。
二人達成一致後,就手牽手往回走。
但……有的時候,有些人偏偏要找上你,實在不是你想要躲,就能夠躲得開的。
顧清歡和胤禛剛剛轉身,身後女子尖細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董鄂氏語氣不陰不陽,帶着不悅,就道:“顧清歡,是你?”
“怎的你見了本福晉轉頭就走?連上前來請個安的意思都沒有?真是沒規……”
話音未落。
胤禛已經轉身,用十分凌厲的目光看向董鄂氏了,而且還將顧清歡護在了他的身後,一副“有事我上就可以了”的樣子。
顧清歡皺眉,本來打算反脣相譏的,畢竟顧清歡現在擡旗,顧家又是朝中新貴,她而後也成了嫡福晉。
就連自己的嫡長子如今也在康熙爺的面前養着,尋常人見了顧清歡,哪怕身份比顧清歡尊貴的,都少不得要客氣幾分。
好似董鄂氏這樣,竟然還想着上來踩一腳的,顧清歡實在是想不明白,董鄂氏的腦子是用什麼做的。
胤禛忽然站在了顧清歡的面前,董鄂氏上前的腳步就頓了頓,瞬間渾身上下的氣勢也弱了那麼幾分。
“你,雍親王,你竟然也在!”
董鄂氏咬了咬脣,看上去應該是剛剛沒有留意到胤禛也在顧清歡的身邊。
難不成,是已經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先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顧清歡身上,根本沒有發現顧清歡的身邊還有人?
若真是如此,那董鄂氏的眼神就有些堪憂了!
“道歉。”
胤禛語氣冰冷,擡眸看着董鄂氏,眼神裏隱隱壓制着怒意,說完這兩個字以後,就握緊了顧清歡的手。
這回,他還在場呢,董鄂氏就敢這般,他要是再不做什麼,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覺得他堂堂雍親王,竟然還護不住自己的媳婦!?
胤禛簡短的兩個字,也是董鄂氏沒有想到的。
董鄂氏瞪大了眼睛,指着顧清歡,不可置信地反問道:“你竟然要我跟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