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董鄂氏身側的那個婆子也不是傻子，當即就拉了拉董鄂氏的衣袖，湊到她的耳朵邊上，低聲耳語了什麼？
“福晉，如今顧佳氏被擡旗以後，家中在朝中話語權也是極重的。她如今也是嫡福晉了，雍親王也是親王，她與您的身份，是一樣的。”
婆子背後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她的眼角掃了一眼胤禛的臉，更是覺得畏懼萬分，忙道：“顧佳氏一族，炙手可熱。”
“而且，奴婢聽說，顧佳氏的嫡長子現在已經在皇上膝下養着了呢。朝中有傳聞——說是皇上緊跟着下一步就要立雍親王爲太子了。”
“到時候，顧佳氏就會是太子妃。您現在與其爲敵，實在不是一個睿智的選擇呀！要不咱們，做做樣子道個歉，事情也就過去了？”
婆子實在是不想惹麻煩。
雍親王一家炙手可熱的事情，尋常人用腳趾都能夠想得到了，自家福晉怎麼就這麼不明智呢？
而董鄂氏，似乎也的的確確忘記了顧清歡已經是嫡福晉的事情了，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指着顧清歡，看向婆子，質問道：“你也要我道歉？”
“哪怕她現在是嫡福晉，又擡旗那又怎麼樣？她是漢軍旗擡上來的，姓氏也不過是顧佳氏，哪裏比得上我董鄂氏一族！？”
董鄂氏心有不甘，咬咬脣後，看了一眼胤禛。
而這個時候，胤禛的眼神已經十分冰冷了，彷彿刀子似的，下一刻幾乎就能夠直接將人給刀了。
這下子，董鄂氏還想罵出來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她是有些怕了，現在不過是色厲內荏，強行給自己撐場面而已。
這時，顧清歡看着董鄂氏還在強行打腫臉充胖子的樣子，忍不住就輕輕笑了一聲。
顧清歡這一聲輕輕的笑聲，是故意的，果然董鄂氏望了過來，眼裏帶着怒意。
“三福晉說的是呀。我只是漢軍旗擡上來的滿軍旗，不過嘛——要說身份尊貴與否，這個倒還要兩說。”
顧清歡笑吟吟的，笑容意味深長，就道：“顧佳氏，如今是上三旗的鑲黃旗。而董鄂氏一族呢？不過是下五旗的正紅旗而已。”
“真要比起來，三福晉，你覺得，誰又比誰高貴呢？”
鑲黃旗，正紅旗。
一個是上三旗，一個是下五旗，哪怕顧清歡是擡旗的又如何？
英雄不問出處，現在的顧清歡，甚至是顧佳氏一族，已經要比董鄂氏，還有她背後的董鄂氏一族都還要尊貴了！
說着，顧清歡頓了頓，又道：“雖說董鄂氏一族如今在朝爲官的人很多。但——如果人人都像你叔叔那樣，我覺得，那還不如沒人在朝爲官呢。”
“嘖，一個當官兒的混成了那樣，還要靠行騙給自己的孫兒騙回來一個孫媳婦，來振興自己家裏的門楣。”
“這種說出去都丟人的事情，我顧家顯然是不屑去做的！”
年雪的事兒，顧清歡都還沒忘呢，沒想到董鄂氏忘性這麼大，竟然就已經不記得自己叔叔一家子的下場了？
“你，你——”
董鄂氏沒想到顧清歡會“哪壺不開提哪壺”，一下子氣得更厲害了，臉都紅了，彷彿就要失控。
好歹顧清歡身邊的婆子是個正常人，這時候看着形勢不妙，忙就繼續拉着董鄂氏，在邊上規勸着。
“福晉，四福晉說的這些，倒也不是錯的。而且，您忘記先前榮妃娘娘對您說的那些話了？”
婆子拉住董鄂氏，勸慰道：“還有太醫也說了，您如果還想要懷上孩子的話，切忌情緒上太大的變化，更加不能生氣。”
“您今日這般動怒，已經是對身子不好的了。不如算了，咱們隨便應付幾句，回去也就是了，也到了要喝坐胎藥的時候了呢。”
婆子搬出榮妃和孩子的事情來，企圖用這個吸引董鄂氏的目光。
可董鄂氏只覺得婆子戳中了自己最傷心的事情，看着顧清歡，又道：“哼，你不說我險些都還忘了呢。”
“嫡福晉？擡旗成顧佳氏？聽說顧清歡你的兒子現在送到皇阿瑪那兒養着了，是吧？誰知道你這一切的榮耀，是不是靠着出賣自己的兒子換來的呢？”
“哼，要我說，你這樣的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
董鄂氏這麼說，肯定是想要氣顧清歡的。
但顧清歡非但沒生氣，反而直接笑出聲了，就道：“三福晉說你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的確確，你做不出來。”
“畢竟，你膝下連一個兒子都沒有，不過一個女兒罷了，哪怕想要賣自己的兒子來換取榮耀，也是不行的。”
“唉，沒有也就罷了。就算有，你覺得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入了皇阿瑪的眼睛？起碼我覺得，皇阿瑪對你就很平淡，只怕你的兒子，也難以子憑母貴了。”
“你，你……”董鄂氏這下是真的要氣瘋了。
說她沒有兒子？她！！！
眼看着董鄂氏氣得要發瘋，顧清歡也覺得挺沒意思的，董鄂氏這個人，腦子都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要說她會說話嘲諷人吧，倒是也會，而且字字珠璣的，彷彿都說到了點子上。
可她這樣的說辭——
就好像《甄嬛傳》裏面的祺貴人。
當着所有人的面兒，對着皇后說“臣妾家裏也有幾個庶出的妹妹，往日在家裏的時候，我都和她們說不上話，可我見着皇后娘娘了，就覺得皇后娘娘十分親厚”。
這已經不是用一個“傻”能形容的了。
誰都知道，皇后就是庶出，她一向也介意自己的庶出身份，不喜歡自己提。
祺貴人一開口就是嫌棄庶出，又說自己和皇后親厚，完完全全忘記了皇后是庶出的事兒了，真是蠢得……救都救不回來了呀。
嗯，在這一點上，董鄂氏就跟她一樣。
其餘的嘛，容貌不如，嬌憨也不如。
一輩子的運氣，只怕都拿去投胎進董鄂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