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時候，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顧清歡讓他先回去，好好照看李側福晉的病，讓李側福晉不要想那麼多。
既然弘時什麼都知道了，而弘時也願意和李側福晉承擔一切，那麼李側福晉身上的壓力應該也會小許多。
這回，李側福晉能扛過去也就罷了，扛不過去，顧清歡也只覺得，這一切不過都是命數罷了。
人活在世上，總歸還是要少做虧心事的，不然萬一哪天真的倒了大黴，殊不知這其實就是“報應”呢？
看着弘時走，顧清歡心裏也挺複雜的，弘時這孩子死心眼，要說真有多壞吧，不知怎的顧清歡竟也不覺得。
看他剛剛的反應，彷彿擠弘晞的，真的不是他。
那難道是弘曆？
還是說，只是弘晞感覺錯了？
而他們做父母的，心疼孩子，總是願意相信弘晞說的話？
顧清歡一時有些剪不斷理還亂，就拉過胤禛的衣袖，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拍了拍，又一遍遍撫摸着。
跟他安撫自己的時候一樣，也安撫他。
胤禛的情緒逐漸也變得好了一些，他眉宇間帶着幾分愁色，似乎不生氣了，但顯然還有一些心事。
須臾，胤禛開口，看向顧清歡，問道：“在對待弘時這件事上，我做錯了嗎？”
顧清歡一愣，隨即意識到，胤禛這其實是慈父心態，在看見弘時不受教的時候，雖然一開始生氣，但冷靜下來以後，他還是先在自己身上找問題的。
畢竟——
胤禛或許也覺得，他在對待弘時的時候，和對待弘明、弘晞、弘晴和言蹊上，是不一樣的。
但顧清歡知道，人都是感情動物，有的時候在情緒上有偏向，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不過胤禛對待弘時，也沒有太過偏頗。
“弘時能力有限，您對他的栽培不夠多，也只是希望他來日能夠守成而已，妾身覺得，這其實沒什麼問題。”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
就像榮妃膝下的胤祉一樣，胤祉才能出衆，但在政見上卻表現普通，而後他就去了翰林院，整理和編修書籍，並未進入六部攝理朝政。
整修書籍，是胤祉的長處，他也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實現他自己的價值，這沒什麼不好的。
並不是說，他手上沒有權力，在同爲“王爺”這事兒上，他似乎就低人一等似的。
對於弘時的設想，自然胤禛和顧清歡都是一樣的，覺得弘時往後能像胤祉一樣，去做他自己擅長，且他自己會覺得開心的事情就好了。
殊不知，上一輩與底下的孩子們之間，總歸是有一些距離的，弘時或許無法明白，現在也就產生了這樣的隔閡。
顧清歡在心裏五味雜陳，看向胤禛，又柔聲道：“弘時還小，說不準以後會明白。不過，趁着他現在不至於完全長歪了，還是有機會好好教育的。”
就是要稍微盯得緊一些，按理來說應該不會出岔子。
只要，別讓那些“有心之人”誤導了弘時就好。
胤禛聞言，沉思了良久，大約也是覺得顧清歡說得有道理，就道：“如此也好。過幾日我會親自挑幾個人，送去弘時和弘曆身邊。”
“這次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設計好的。”
胤禛也覺得，看今日弘時的反應，並不像是弘時，但要說是弘曆吧，胤禛又覺得似乎不太像。
畢竟弘曆的年紀的確太小了，也不像是別有用心的樣子。
“嗯，如此便好。”
顧清歡想了想，就道：“這兩個小廝，年紀也不必大，最重要的是長得和善可親一些。這樣一來，弘時和弘曆往後如果真的沒有什麼歹念。”
“這兩個小廝跟着他們，盡心輔佐便是，前程也不會太差。可若是有什麼歹念，及早發現告訴四爺你，咱們也可以提前預防。”
這也不算是監視吧。
顧清歡想着，這兩個人平時跟着，也不需要時時刻刻向顧清歡和胤禛彙報，等到真的有問題的時候，及時指出來就好了。
“嗯。”
胤禛點點頭。
爲今之計，的確這樣是最好的了，他也不是個厚此薄彼的人，弘時和弘曆應該得到的東西，他不會缺失的。
顧清歡和胤禛商議好了以後，也就吩咐下去辦了。
而弘晞傷勢好了以後，他很快也回了國子監裏面讀書，一切有條不紊，也沒再發生什麼事情來。
值得一提的是。
弘晞病好了以後，顧清歡這兒，迎來了兩個客人，這兩個客人十分特殊，顧清歡往日裏與她們並不熟悉，並不知她們爲何會前來。
“田側福晉，高側福晉，你們好呀。怎的今日吹了東風，你們到我這兒來了呢？”
顧清歡看着誠親王府的兩位側福晉，自然是非常意外的。
田側福晉，顧清歡幾年前也在暢春園裏見過，那回顧清歡正好和董鄂氏起了衝突，順手趁着沒人留意的時候，就將董鄂氏給推進了水裏。
田側福晉那時候或許是覺得，顧清歡可以幫着她扳倒董鄂氏，便找上門來，希望可以合作。
可惜。
顧清歡對董鄂氏毫無興趣，什麼扳倒不扳倒的，顧清歡不過是出於看不慣董鄂氏這樣囂張跋扈，妄圖仗着身份欺負自己而已。
顧清歡只是想要董鄂氏知道，她不是一塊軟柿子，能夠隨意拿捏。
嗯……就是沒想到，讓田側福晉留意上她了。
顧清歡婉拒了田側福晉的邀請，田側福晉也是聰明人，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習慣，便沒再與顧清歡有所來往。
這回竟然又來了。
顧清歡始料不及，對方是打着給弘晞送東西的名義來的，顧清歡本想收了東西，道一聲謝謝就讓她們離開，竟然還不肯走了。
無奈，顧清歡只好在花廳裏見見她們倆。
多年不見。
田側福晉與高側福晉，似乎還是往年的樣子，美貌姣好，也有幾分風韻。
難怪呢。
誠親王對她倆一貫親厚，而董鄂氏從她們身上，也是一點兒便宜都佔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