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義越說情緒越激動。
人們順着他揚起的頭,就看到佇立在山巔之上的城堡。
這一瞬間,空氣都凝固了,人們的心跳似乎停止,被這一句大膽至極的話嚇呆了。隨即,一股肉眼看不見的心靈震盪波在人羣之中傳播,是驚喜,是振奮,是感動。
許多人露出笑容,更多的人泣不成聲,每個人都知道張義指的是誰,他太大膽了!這種膽量讓人們敬佩的同時,爲他捏一把汗。
“諸位,上天自有公道在,妖魔鬼怪能橫行一時,橫行不了一世。像楚二孃這樣的惡魔,卻能和人一樣走在太陽底下,這就是人間最大的恥辱!你們應該多想想,爲什麼是這樣?”
話說到這裏爲止,張義不能繼續往下說了,再說就是公然造反。但是足夠了,鴉雀無聲的人們,生鏽的大腦已經轉動起來。
沉默片刻,張義宣佈道。
“諸位,今天我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我們已經找到在水井裏下毒的兇手。幕後操縱者是馬道長、胖和尚,投毒者是楚二孃!”
頓時萬衆怒吼,羣情激憤。
在水井裏投毒,斷人生路,自古以來都是萬惡之首,害的可不是一個人,是所有人。
“撕碎她!”
“吃了她的肉!”
“把楚二孃燒成灰!”
……
牛犇率領百餘名漢子圍成一圈,阻止憤怒人羣的衝擊。張義不會讓人們喫楚二孃的肉,喫一口,就做不成人了。
臨死之際,楚二孃在絕望中擡起頭來,仰望着山上的城堡發出嘶啞的叫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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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義都能想象出,她在喊,“老孃冤枉啊!是馬道長讓我乾的!梁頂天割了我的舌頭!張義想造反!”
楚二孃渾身沾滿泥漿,衣裳在遊街的路上被人扯成布條,汗水和尿液混在一起,臭味撲鼻而來。她是一個喜歡乾淨的女人,不像眼前那羣污穢不堪、蓬頭垢面的賤民,生下來到死都沒洗過澡。楚二孃時常泡在冒着熱汽的木桶裏,手裏端着一杯果香味的血汁。
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楚二孃想不通,一個山裏來的野人怎麼就把磨盤城攪了個亂七八糟,往日的安寧化爲烏有,就連神通廣大的馬道長都被他逼死。楚二孃惡毒的盯着張義,恨不得喫他的肉喝他的血!
噼——啪!
牛犇舉起一根木棍使勁打在楚二孃惡毒的臉上,鼻子裏噴出一道血流,她竟敢瞪義哥。
該死了。
張義從旁邊一名壯漢手裏拿過火炬,拋到楚二孃的腳下。
火焰熊熊燃燒起來,順着她的兩條腿往上撲擊,平生害人無數的楚二孃,終於體驗到兩腳羊臨死前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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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之門已經向她敞開,在衆目睽睽之下。
“這就是作惡者的下場!”張義背對着在抽搐中掙扎的楚二孃,對衆人喊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遲早,烈火燎原,會燒盡世上所有的惡魔!”
人們漸漸變得平靜,豎起耳朵聆聽張義說的每一個字,臉上露出興奮的神色。張義話裏有話,不認識字的人也能聽懂。
張義在人們心中的形象,從山裏的野人,到喫人的軍師,到領頭開荒接濟百姓的義哥,再到懲惡揚善的英雄,變了幾回,越來越清晰高大。
流傳在百姓之間的說法,今日確定無疑,每個人都相信了,張義是上天派來拯救人們的英雄。
這一刻,靜默中帶着神聖的氛圍,只有置身現場的人,才能感受到那一種無言的共鳴。
磨盤城就要翻天了!
直到夜幕降臨,山丘上的大火還在燃燒,人們踊躍上前添加一把柴,最後把骨頭燒成灰。
……
張義、張平安、牛犇、阿奴和月芽兒,五人圍坐在餐桌旁,每個人的面前都放了一杯摻水的酒。
張平安本來想去買一隻雞,被張義攔住。家裏沒什麼錢了,只剩兩顆金豆子。這錢張義不打算動,叔叔用了十年時間才攢出來。
糧食也都拿出去接濟人,五人準備分喫最後的三個窩窩頭。
“義哥,喫完飯,俺去李柺子家搬幾袋糧來。”牛犇說道。
張義搖了搖頭,他很清楚,李柺子家也快斷糧了。
回到家喫飯時,大家意識到一個嚴峻的現實,沒錢沒糧了。雪上加霜的是,中毒事件發生後,曹將軍擔心瘟疫真的爆發,就封鎖了糧庫,不再給墾荒者提供支援。
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田地裏幹活兒的人都要喫不上飯了。而眼下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再有六七天就能播種,怎麼能前功盡棄?
“開荒時種下的芝麻菜、雞毛菜和小白菜提前幾日收穫,能支持個三兩天。”張平安說道。
“我們女隊可以去更遠的地方挖野菜,找野果子。”月芽兒琢磨道。
“義哥甭擔心,我們打小就餓慣了,喝點兒菜湯就能對付。”牛犇安慰道。
大家的態度都很樂觀,斷糧是常有的事,早習慣了。
張義不這麼想。
他不能看着人們忍飢挨餓,他必須搞到糧食,解決饑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