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她說她去哪了?”
楊葉搖搖頭,說:“我沒見到她。
早上起來,我去敲她的門,沒有應聲。
我到前臺一問,服務員說她早上天還沒亮就走了,還把兩個房間的賬都結了。”
褚滿兒居然不辭而別了,我認爲這是對楊葉最好的告別方式——
即使褚滿兒不是同性戀,也不一定喜歡楊葉;
即使喜歡,他們也是兩個世界的人,不會長久,反倒徒生很多煩惱和麻煩……
不見面,悄悄地離開,不失是最佳的方式。
還把房錢結了,這是知恩圖報,算是兩不相欠了。
不過,小顧說的那些事,也就成了一樁迷案。
我問:“你有她電話嗎?”
楊葉又搖搖頭,說:“我一直沒找到機會,想分手的時候再找她要的,可……”
“算了吧。”我說,“只能說明你們沒有緣分。”
楊葉擡起寫滿失戀的臉,看了一下遠方,愣怔了一會。
忽然把菸頭扔在地下,用腳輾碎了,說:“走,去她房間看看。”
我也有這個想法,只是我不能先說出來。
我們讓服務員打開門,一推開門就是一股濃重的膏藥味。
這個房間跟我們住的那個房間格局稍有不同,我們那間屋衛生間靠門,這間屋衛生間靠裏,別的擺設都差不多。
屋裏非常的亂,一次性拖鞋扔得東一隻,西一隻,蘋果皮丟了一地;
一張沙發椅上扔着幾件衣服;
最有意思的是,茶几上面的菸灰缸裏還有幾個菸頭,不知道是她們兩人誰吸的;
桌子上也很亂,放着一個紙袋子,裏面裝着衣服,旁邊放着喫剩下的麪包水果,還有一堆用過的紙巾;
賓館的入住指南翻開着,裏面的信封和信紙都沒有了,針線包也打開了;
兩張牀上的被子都很凌亂……
我問:“哪張牀是褚滿兒的?”
楊葉指了指外面一張,我繞牀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
然後我去了衛生間,衛生間也是一樣的亂,紙簍裏塞滿了紙,用過的牙具、洗髮液瓶子、包裝紙扔滿了盥洗臺。
整個房間,似乎被人洗劫了一般,這可夠服務員打掃一陣子了。
我說:“這兩個人真夠不講衛生的。”
楊葉也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他從褚滿兒的牀上撿起了一根長頭髮,然後慢慢纏在了手指上,還放在鼻子上聞了聞。
我說:“走吧,這屋裏還有小顧的東西,如果她又說丟了,就說不清楚了。”
楊葉“嗯”了一聲,我就在前面走。
路過桌子旁邊時,我的腳踢到了一樣東西。
我掃了一眼,卻沒看到有什麼,應該是踢到桌子底下去了。
我俯下身去,卻看不到裏面,這一邊是櫃子,不好撿。
再說我肚子大,蹲久了難受,就不想再找了,反正也不是我的東西,只隨口說道:
“我的腳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踢到桌子底下去了。”
“什麼東西?”楊葉問。
我說:“不知道,應該不是褚滿兒的東西吧。
楊葉點點頭,往外走了一步,又停下來說:
“還是看看是什麼東西吧,是小顧的也得找出來,丟了麻煩。”
我沒辦法了,只好又蹲下身去,楊葉不知道位置,只能我去找。
我伸出手,在櫃子下面摸了一會,終於摸到一個方塊樣的東西。
我拿出來一看,那是個黑色的四方塊。
因爲地毯是青黑色的,那東西跟地毯的顏色差不多,掉在地上很難分辯,幸虧我踢到了。
那東西說是石頭又不像石頭,說金屬也不像金屬,沉甸甸的,四方形,邊上有一個豁口,翻過來一看,另一面還有兩道整齊的凹印……
我感覺很眼熟,忽然想起來了,這就是我手機上的圖片顯示的東西。
在手機上看起來很大,但實物只有火柴盒那麼小。
這是個什麼東西呢?
我遞給楊葉,楊葉看了看,也看不明白,尋思着說:“有可能是個新式打火機。”
說着,他還在上面按了按,掰了掰,可那東西沒有一點反應。
我說:“你先拿着吧,這很可能是褚滿兒落下的,說不定她發現東西丟了,還要回來找的。”
“也許是小顧的呢?”他說。
我說:“這更好辦,如果是她的,丟了東西,她會問的,等她問了你再給她。
記住,現在你不要問她!
她恨褚滿兒,如果你問,她肯定說是她的。”
聽我這麼說,他點點頭,把那東西鄭重其事地裝進了口袋裏。
我們一起出去,把門關上了。
剛下樓梯,就看見老李迎面走過來,一臉的怒氣,對我們說:“真是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耽誤了別人的時間,幫他們找東西,一大早上,他們自己卻躲在衛生間亂搞!
我先走了,你們也不要幫他們,太不像話了!”
說着他就徑直走了。
他剛走,小顧就從我們房間出來了,她披着一條浴巾,腳上穿着小熊的拖鞋,滿臉通紅。
見我們把頭一偏,也不跟我們說話,直奔她和褚滿兒的房間去了。
我們回到房間,小熊對我們訕笑着,壓低聲音說:“是那姓顧的騷娘們老是勾引我,我沒控制住……
對不起了!二位哥哥,這趟的費用,喫喝拉撒住玩全算我的。
今天晚上回去,我給你們安排——”
楊葉搖搖頭,說:“小熊啊,不是我說你,你真不應該惹這身騷啊。
你說,今天如果包再找不到怎麼辦?”
“找不到也回去!”小熊說,“我就跟她撕破臉了,誰怕誰呀!
我離婚了,是單身,啥都沒有,她還有老公孩子!
還有——”
後面他想說什麼,但住口沒說下去。
聽他這麼一說,我明白了,這兩人的冤孽,應該是小顧耐不住寂寞,主動勾引了小熊。
女人只要主動,男人只能舉手投降。
何況小顧也並非一無是處,她確實皮膚很白嫩。
楊葉沒再說話,開始收拾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