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喫過半,她拿出提前準備好的水果酒,給褚玉琴倒了一大杯,然後又給坐在附近的大人依次滿上。
水果酒是用農莊加工坊產出的糯米酒,加上水果釀造而成。
氣味芬芳,口感清甜,十分好喝。
不一會兒,褚玉琴已三杯下肚,玉頰蒙着一層粉暈。
“玉琴,嘿嘿,聽說小林要結婚了,新娘是你對不對?”
張春暖藉着酒勁,勾着褚玉琴的脖頸,問道。
褚玉琴很少喝酒,這會兒被三杯水果酒弄得腦袋暈乎乎的,只傻乎乎地點頭樂個不停。
“你啊,別讓她喝那麼多,等下醉了難受。”
根苗嬸子到底心疼未來的兒媳婦,奪過張春暖手裏的酒瓶,揣在懷裏,拉着桂花嬸子兩個人對飲起來。
而桂花嬸子呢,本來在沈家挺好的心情,看到在楊慧芳面前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的周解放時,又心煩意亂起來。
此時根苗嬸子拿來的酒,簡直讓她不要太喜歡。
男桌那邊倒沒有人專門去灌小林的酒。
畢竟同輩的男人們,今天基本都跟着去幫忙鋸木頭了。
都曉得他在準備起新房子好結婚,又怎麼會再拿這件事打趣調侃他?
不過飯桌上確實有一人頻頻舉杯,那就是周華成。
喫飯前,他被張春暖和周浩然拉去了後院,談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樣子。
也是經過張春暖的講述,周浩然的補充,他才曉得,在他遠在北地勞改時,王冬雪是如何艱難地保住他的兒子,生產又是多麼危急。
難怪回來時,覺得她看起來瘦了好多……
周華成一邊喝着酒,一邊在心中反省自己。
直到周浩然走過來,把酒瓶拿走,“你喝那麼多酒,要是醉了,回去了冬雪還得伺候照顧你,你看,她是不是在擔心你?”
周華成擡頭看着周浩然,目光順着他看着的方向望去,正正對上王冬雪擔憂不已的目光,手上握着的酒杯好似重若干斤。
他把酒杯推開,“不喝了,以後都不喝了!”
周浩然看着他,點了點頭。
說通周華成,將王冬雪這幾年的不已讓他知道,今晚請客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至於其他……壓根兒沒有什麼其他。
張春暖將客人們一一送走,最後又忍着不耐煩與楊慧芳夫妻聊了幾句,終於揉着肩膀與小三子、王心昱一起收拾碗筷了。
才收拾了一半,根苗嬸子腳步穩健從房裏出來,也跟着幫忙。
“玉琴沒事吧?”張春暖接過根苗嬸子遞來的碗筷,關切地問。
她也不知道褚玉琴酒量那麼差,就三杯低度數的水果酒,都能醉倒了。
沒見根苗嬸子和桂花嬸子兩個人各喝了半瓶,還跟沒事人一樣嘛。
根苗嬸子笑着說道,“有些人就是喝不得酒的,玉琴可能就是這樣,等下我煮點解酒湯備着她晚上醒了口乾好喝。”
因爲褚玉琴喝醉,再加上小林也被灌了不少糧食酒,爲了避免出現一些不好的事情,就把醉酒的褚玉琴留下了。
有根苗嬸子照顧褚玉琴這個未來兒媳婦,張春暖自然是再放心不過了。
收拾妥當,洗漱完畢,回到房間的張春暖累得躺在牀上,不到一分鐘就睡着了。
等周浩然洗好澡回到房間,就看到呼吸平緩悠長,睡得香甜的張春暖。
他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摟着張春暖陷入沉睡。
……
請客之後的三天,張春暖簡直煩不勝煩。
周解放那個婆娘,叫楊慧芳的,簡直跟賴在她家似的。
早上還沒喫早飯,人就來了,美其名曰“和嬸孃好好親近”。
人來了以後,不留早飯又說不過去。
可喫着早飯,那人眼珠子,就盯着自家男人不放。
終於在第四天,楊慧芳登門的時候,殷光赫帶着人來到了沈家。
也不知道他倆之間有什麼糾葛,楊慧芳看到殷光赫,立馬神色慌亂地告辭離開了。
殷光赫登門,就表示對聶連長的調查有了新進展。
將人請進堂屋裏坐下後,張春暖便讓小三子和王心昱,送沈十七幾個去學校了。
見他們有正事要談,周老爺子也領着沈老爹出去遛彎。
等到家裏只剩下張春暖夫妻二人時,殷光赫帶來的人從挎包裏拿出一疊泛黃的資料放在桌上後,也退了出去。
“這些是我讓人找到的有關於聶文康的資料,你們先看看。”
“聶連長叫聶文康?”
張春暖離得近,拿了資料走到周浩然旁邊,與他一起看着。
資料是在信紙上手寫而成的,紙張有些年頭了,泛着一股黴味,再加上鋼筆字跡有些暈染,看得很費勁。
最關鍵的是,記錄的信息十分簡略。
只記錄了一位名爲“聶文康”的出生年月日,籍貫和一筆帶過的履歷。
“所以現在我們知道了聶連長真實姓名叫聶文康,今年四十二歲,是閩省人,1950年被分配到南市武裝部,同年就來到了大良公社。”
張春暖複述着資料上的信息,心中默默彙總之前調查到的情報。
1950年距今18年,牛尾村好像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建村的。
而且,如果聶連長,也就是聶文康今年42週歲了,那麼他被分配到大良公社時,已經24歲了,這個年紀,不管怎麼說,都該成家了纔對。
可資料上並沒有寫明他的婚姻狀況,而實際情況是,他家的狀況又不像一個單身中年男人的家。
雖然調查有了新進展,可聶文康這個人身上,卻迷霧重重。
想到前世看過的海量懸疑諜戰片,張春暖腦海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
“等一下,資料上沒有照片,我們怎麼能確定如今的聶連長就是當年的聶文康呢?”
周浩然的注意力還在資料上,聞言擡起頭,與殷光赫對視一眼,纔看向她,“你的意思是,冒名頂替?”
張春暖組織了一會兒語言,繼續說道:
“我們做兩方面假設,一,假設聶連長就是聶文康,身份沒有任何問題,那麼他爲何這麼多年沒有跟閩省老家那麼聯繫?總不能他家裏都沒親人了吧?這是一大疑點。
而且,他身份沒問題的話,爲什麼來到這裏十八年,沒有成家不說,就連相熟的朋友都沒有,作爲一個基層幹部,他這樣脫離羣衆,很有問題。”
說了一大通話,有些口乾的張春暖端着茶杯喝了兩口水,繼續說道:
“二,假設他不是聶文康,那麼他是誰?冒名頂替來到南省有什麼目的?真正的聶文康又去了哪裏?”
好叭,可能是因爲張春暖打心底認爲聶連長有問題,所以他無論是不是真的聶文康,都很可疑。
周浩然垂眸思索,沒有說話,殷光赫心裏已經做出了派人前往閩省調查的決定。
周浩然看得很仔細,最終從一張用力稍大就有可能碎掉的信紙上,看到了一條有用信息。
他小心翼翼抽出信紙,遞給殷光赫,說道:“你看這裏,倒數第三句,聶文康有過一個未婚妻,上邊寫着說那個未婚妻在戰亂中去世了。
我會聯繫閩省那邊的人,幫忙調查一下這位未婚妻,看看能不能從中查出咱們這位聶文康的真僞。”
殷光赫聞言點頭,“我會派人拿着聶連長的照片去一趟聶文康的老家。”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隨後就與周浩然達成了共識。
張春暖坐在一旁,手上端着茶杯,一臉莫名地看着默契合拍的二人。
嘖,他倆這都心有靈犀了啊!
【作者題外話】:白天停電了,傍晚纔來的電,今晚還有一章,不過要晚一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