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太信任卡薩蘭特了。果然，作爲旋渦的中心，不可能保證自己不沾上點兒髒東西。”希雅輕盈落地，劍歌與長劍也隨之消散，“他們必然對一切還有所隱瞞，既是受害者，也是絕對的幫兇。”
一旁的卡爾在一羣小魔鬼中已經殺得遊刃有餘，被暗影包裹的身軀如絞肉機一般將一批又一批的惡魔變爲一灘碎肉。
屠戮之餘，龍崽子還有閒心問了一句：“那領主聯盟這是瘋了嗎？芙蘭莎還要保護卡薩蘭特的人？”
莉莉安冷哼一聲：“領主聯盟需要平等地對待每一個貴族的利益。這就意味着一旦大是大非的問題牽扯到一些重要家族時，如果議會沒有做出明確指示，他們做事兒也只會被束手束腳。”
卡爾恍然大悟：“所以說，難怪領主聯盟查了大半年什麼都沒摸索出來，是因爲這場關於魔鬼的災變中牽扯到了很多大貴族們的利益？”
“恐怕有這方面的關係，但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好了，卡爾你回來，再這樣下去你要透支了。”
希雅擡起右手朝着卡爾的方向一個虛握，地面中猝然升起一隻由土石構成的巨大手掌捏住了卡爾身軀，往回一擺，就將卡爾丟到了莉莉安身邊。接着，那隻手掌快速膨脹，而後一擊砸向地面。
伴隨着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那聚集成團的小惡魔在一陣飛沙走石之後，化作了一灘爛泥。
忽然從血海中抽離出來，讓卡爾的精神陷入了莫大的空虛之中。那股腦海中的低語消散時，他在發現自己早已脫力，現在想要擡起一隻手都痛苦無比。
“五環的幽影之握啊，看起來與莉莉安的契約也給你帶來了不少好處嘛。”
希雅半開玩笑地擡起另一隻手，觸摸在卡爾的額頭上，隨即，一陣清明揮散了那些疲憊與力竭的感覺。
“高等復原術，一次五百枚龍金。送到我塔裏就好。”
卡爾倒是不太在意希雅的玩笑，反而是看向天空中騎着獨角獸與大魔對峙的芙蘭莎：“既然他們對真相心知肚明，還撩撥我幹什麼？我還以爲真能靠着這一件事兒成爲貴族了。”
“未嘗不可。你會作爲領主聯盟的拉攏對象，他們給你許諾利益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畢竟在深水城這些年遇到的大大小小的危機中，給平民英雄們冊封貴族也不是沒有先例。”
希雅笑了笑：“但是那些被敕封的傢伙，大多數人對守在一座城市裏老死沒有絲毫興趣，崇尚所謂‘冒險精神’的傢伙們更願意過那種四處流浪的生活。剩下的一部分，就算接任了貴族，因爲從小沒有受到過禮節和爲人處世的訓練，又沒有多少耐心好好經營家族產業，往往也會很快在貴族之間詭譎的政治鬥爭中敗北，而後回到孑然一身的生活中去。”
“那導師您的意思是，成爲貴族本身，並不是什麼多好的褒賞？”卡爾茫然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那是你來深水城的目的，你和別人不太一樣……嘖”希雅再次揮出了一道閃電，將一隻掙脫了纏繞的鏈魔電成了焦炭，“除此，額外冊封貴族對領主聯盟而言不會有什麼太大損失，畢竟他們並沒有許諾同時贈送你額外的產業、財富和人脈，這些東西都需要你自己的積累，你來深水城兩年了，有什麼產業了嗎？”
“這就差太多了。我的建議是向領主聯盟索要一塊采邑。”
兩個小傢伙已經完全適應了邊聊邊打的節奏。儘管對那些如潮涌來的魔鬼而言，這種戰鬥方式多少有些不太尊重，奈何在一個可被成爲傳奇的法師面前，一堆劣等的魔鬼實在是有些不夠看。
“采邑？是說封地嗎？”
“差不多吧。在與龍巫教的戰爭之中，除了那些大城市之外，許多領主聯盟下轄的小村莊、市鎮和堡壘都受到了巨龍不同程度的破壞，相當一部分直接化爲了廢墟，而那些外封的貴族們大都和他們的領地死在了一起。因此，這些伴有封地的領主貴族的名額有許多空缺。”
卡爾稍一沉吟：“封地對貴族來說應該是一種很寶貴的資源不是嗎？如果是我，一定會用自己所能利用的全部人脈去爭奪這些名額。還輪得到我嗎？”
“你可把劍灣的那些小領主們的日子想得幸福過了頭了。”莉莉安有些無奈地看着卡爾，“又不是人人都是你們巨龍，可以隨意蹂躪入侵領土的敵人。對於普通的人類貴族而言，在城牆之內安心做生意賺錢，比在荒郊野嶺和一羣農民打交道有趣得多。而且有采邑的貴族，在他們領地中所獲得的賦稅，有一部分還得上繳給領主聯盟，本來就沒多少子兒，如果是爲了利潤，就更沒有人願意去當老爺了。”
希雅點頭道：“情況正是如此。離開深水城去當一個小領主，那通常是一個沒落的貴族家庭逃避政治漩渦明哲保身的最後手段。只要還有反擊的慾望和手段，多數人不會選擇離開。”
“那我還要去追求這個所謂的采邑？”
“你不一樣，卡爾。”希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對深水城而言是絕對的外來者，在貴族斡旋中沒有任何資本。這個時候，你應該在深水城附近尋求一片土地，既不會靠旋渦中心太近，又不至於被徹底掃出名利場。這是一個積攢權勢的好機會。”
見卡爾還是有些動搖，希雅接着補充道：“離開城市也並不意味着你需要與你的財產告別嘛。”
莉莉安也點頭：“這不是還有布里那個侏儒嗎？你可以將商隊與城內的產業擴張交給白手套來做，說不定等你帶着勝利者的姿態榮光凱旋的時候，你在深水城裏也已經是個土財主了。”
卡爾狐疑地看着莉莉安：“不會是你想要離開城市去所謂的冒險吧？”
“不！沒有！絕對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