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個被放大了五十倍的聲音大喊道。
“這兒不只一個傳送法陣！我一個人忙不過來了喵！”
瓦婕拉乘在一個空氣元素的肩膀上飛掠而過，一道漆黑的閃電隨之將地面上殘存的兩隻鏈魔送回九獄。
“希雅，你去幫艾莎堵住口子。清理街道的事兒我們負責。”
空氣元素之下，幾個有些陌生的身影在魔鬼羣中鎮定自若地揮舞着自己的武器，他們看起來比普通的戰士精銳許多，並且各自掌握着不同奇詭的力量。不時有神術、奧術和自然法術等不同的輝光在其間蔓延。
“他們是……”卡爾看着他們戰鬥的英姿不免有些嚮往。
希雅瞟了一眼，答道：“黑杖繞過領主聯盟組建的一支私人武裝。他們可以繞過深水城對高塔法師的限制處理一些私人事務。這不是瓦婕拉的首創，每一任黑杖都有這樣一支精銳，被稱作‘灰色小隊’，如果論歷史戰績，他們的確是一支功勳卓著的……傭兵？”
“看起來得投靠黑杖纔行，那算了……”卡爾收回神，“導師，我能學你剛纔那個東西嗎？”
希雅茫然道：“哪個？”
“一邊唱歌一邊砍人那個。”
“別說廢話……那是精靈的劍詠之術，需要輕盈至極的軀體，還需要有對輕武器、奧術和精靈語天然的親和，這輩子和你沒什麼關係。”希雅翻了個白眼，“去吧，你的貓娘大姐還等着幫忙呢。”
……
當一些隱藏在深水城的那些勢力正式運轉起來時，一場放在其他城市足以夷平一切的災難，被死死控制在了碼頭區的邊緣。
“苦一苦這些可憐人吧，明天清晨讓城市守衛帶着建築師工會的人來清場，順便把這片廢墟重新清理一下，倖存者……暫時安置到戰場區。”
米爾特挺着肥碩的肚子有條不紊地指揮着局勢。不斷有幸存者被放在簡易的擔架牀上擡出棚屋的廢墟。
在出口處的牧師和少量聖武士們來自各個神殿，侍奉不同的神明，但做的事情都大差不差——檢查每一位倖存者究竟是不是惡魔的黨朋，前者將會被劊子手當場處刑。
這一切如同流水線般運轉，沒有絲毫憐憫。甚至不會給孩子們哭泣的機會，他們的父母就會永遠逝去。
直到滿身是血，戰甲被大塊撕裂，還披頭散髮的芙蘭莎，一手提着戰錘，一手提着一個奄奄一息的大魔，從街道盡頭走來。
“哦哦哦哦！這是誰，我的老天吶，芙蘭莎！我親愛的美之騎士，來！快來兩個牧師！爲我們的芙蘭莎大人療傷！”
“閉嘴，米爾特。”
芙蘭莎沒好氣地將被‘聖潔鐐銬’束縛住四肢的大魔拋到地上。
“帶點兒人，把維克托·卡薩蘭特從他的莊園裏給我拖出來。明天中午審判！”芙蘭莎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金黃的長髮重新紮好，露出那副完美的面容，“愚蠢！居然對魔鬼抱有如此不切實際的幻想，虧阿瑪麗婭曾經還是洛山達的牧師。”
“阿瑪麗婭人呢？她不是和你一起騎着獨角獸飛進碼頭區的嗎？”米爾特笑吟吟地指揮兩個守衛將大魔拖走，還不忘揶揄一下芙蘭莎。
“啊？”方纔還在開玩笑的米爾特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那女人可是強大的神術牧師，光明領域的先驅，還跟你呆在一塊兒！最重要的是，她是深水城的貴族！民衆的信標，你跟我說她死了？！”
芙蘭莎淡然地擦了擦手甲上的血漬：“你看清楚了，這是大魔，可不是普通的魔鬼，有犧牲是正常的。而且這個大魔是卡薩蘭特家族曾被除名的成員被轉化的。”
“屍體呢？”
米爾特此時的表情也失去了任何情感，帶着質問的語氣看着芙蘭莎。
此時，希雅與艾莎，也從陰影中走出。她們仍衣不染塵，彷彿無事發生過那樣，卡爾跟在她們身後，懷中抱着一個已經難成人形的屍首。
阿瑪麗婭的肩胛骨、腹部和心臟分別被惡魔的釘刺洞穿，右腿被扭曲折斷，髕骨暴露在空氣之中，額頭正中，被釘頭槌擊中，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這……”
“那是阿瑪麗婭的女兒，也是阿瑪麗婭的死敵。”
芙蘭莎沒有過多解釋，揮手招來獨角獸，離開了現場。
米爾特又將目光轉向兩個大法師：“二位，出什麼事了？法師塔與領主聯盟精銳盡出，事情不應該發展成這個樣子啊。”
“喵……真可憐……”艾莎嘆了口氣，“沒辦法阻止阿瑪麗婭。她是在償罪，償還自己對女兒的罪孽。”
“那傢伙，叫若娜·卡薩蘭特。原本應該是卡薩蘭特家族的長女，也是獻祭的犧牲品。維克托·卡薩蘭特在三年前，妄圖併購城市的外貿業務，導致資金短缺，而當時幾個貴族敏銳地抓住機會，策動了一場謠言，使城內發生過大規模的擠兌，藉此摧垮卡薩蘭特家族的銀行產業。”
莉莉安將阿瑪麗婭的屍首交給了米爾特，表情有些許悲愴。
“爲了避免卡薩蘭特家族被高額的債務摧垮，維克托聽信了阿斯蒙蒂斯教徒的勸誘，將自己的女兒作爲祭品，以此交換了百萬龍金……”
米爾特眉頭微皺：“這是事實？我的人都沒有這樣的消息。”
卡爾點了點頭：“阿瑪麗婭親口說的。但事後，卡薩蘭特夫婦一直在尋找延緩轉變的方法，但實際上，唯一拯救他們女兒的方法就是在三年之內，連本帶利地償還向阿斯蒙蒂斯借取的債務。”
“他們先是以自己的兒子作爲誘餌，讓領主聯盟相信了他們的謊言，而後又強行關閉了銀行扣留了大批資金。說來可笑，爲了自己的女兒，阿瑪麗婭還是背叛了曾經恪守的教義，以整座城市的市民作爲賭注，賭一個不可能的機會。”希雅看向阿瑪麗婭的眼神中並無多少憐憫，“顯然，他們賭輸了。因爲卡薩蘭特的掩護和領主聯盟的放縱，邪教徒在城內的勢力飛速擴散，並且以財富和地位爲誘餌，蠱惑了大量碼頭區和戰場區的平民，最終，爆發了這場災難……”
“米爾特先生，事情還需要收尾。始作俑者還逍遙法外呢。”卡爾最後瞟了一眼阿瑪麗婭，“我們去親自抓出維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