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
“我是從紅龍龍巢中出來的巨龍，貪慾是種怎樣的東西我比您應該更清楚。那些貴族就算全部加起來也扛不住您的一個隕石術……不是嗎？”卡爾直視着希雅如藍寶石般深邃的瞳孔，深藏着高等精靈們所擁有的無窮浩瀚。
希雅揉着太陽穴搖了搖頭：“你不明白，卡爾，我……”
“好了，導師。”卡爾輕咳一聲，“儘管我從來沒有見過萊拉·銀手。但目前，我還不太想與銀手女士撕破臉。我不知道是什麼讓您的想法忽然變得如此激進……莉莉安，帶導師去參觀一下你新的法師塔吧，相信導師能給你很多建議的。這一次，您的提議容我拒絕。”
隨着卡爾話音落下，整個大廳都陷入了沉寂。
卡爾與希雅仍對視着，幾分鐘後，希雅忽然笑了起來。
“呵……沒看錯你。”
希雅話鋒突然的轉變讓卡爾有些摸不着頭腦，他眉頭緊鎖，問到：“導師，您沒事吧？”
“我沒事……”
說話的並不是卡爾面前的這個“希雅”，萬神殿的大門被從外面打開。身着法袍的希雅正站在門外，滿臉無奈地看着萬神殿裏的這出滑稽戲。
“這……”卡爾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導師，又看了看門口的希雅，更是一頭霧水，“你……你們……誰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
卡爾面前的希雅憋了好久，終於斂去了笑意：“好了，好了。克拉維克的好兒子，你的確沒有讓我看錯。騙走了我的妹妹，騙走了我的近身顧問，還想着在浮石鎮設卡賺屬於深水城的關稅……你可真是個合格的反賊。”
“你……你是！”
“是啊，我就是。”變化系法術的華光，在面前的這個希雅身上緩緩剝落。直到那個卡爾只在深水宮牆畫上看到過的身影，完完整整地出現在她面前，“我的男爵……哦，現在已經是伯爵了。”
“萊拉女士？”
在座的人心裏不比卡爾平靜多少，這個已經“失蹤”多時的公開領主，再一次拋頭露面，沒想到是在這種場合之下。
“您剛纔那一番話，是打算自己造自己的反嗎？”卡爾不解地撓頭，“我以爲您應該在一個更神聖或者更偉大的場合出場，在所有子民面前展現您的神啓……”
“你在揶揄我嗎？”萊拉輕笑着，“卡爾伯爵，你是我的封臣，可不是我的敵人。”
“那這幾年，龍巫教、黑暗精靈、惡魔、災民……您又……”
“你覺得我在幹什麼？”沒等卡爾發問，萊拉便打斷了他，“你覺得我是躲在深水宮的某個房間裏笙歌不斷，還是從中攫利充實自己的腰包？”
“只是價碼還不夠合適罷了。”卡爾嘴硬，“深水城獨座北地明珠的名號太久了，換個人來也沒什麼不妥的。”
“好了。既然剛纔卡爾把諸位都留在這兒，那我也願意暫時無條件地相信諸位。”萊拉用法術凝聚出一柄卷軸，依靠念力，將它在衆人面前展開，“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希望諸位……現在仍作爲深水城麾下公民的諸位，能認真地聽。”
萊拉隨手一揮，一個巨大的半球狀無聲力場籠罩住了整個萬神殿，身爲密斯特拉的女兒與神的選民，且不論實力，氣質上她勝過希雅太多。當然，尋常人並不知道這些祕密，只當是萊拉的法術造詣同樣出類拔萃。
“你們一定很好奇。爲什麼我作爲公開領主，在達格特·無燼被放逐之後，反而極少拋頭露面，甚至近幾年直接失去音訊，對嗎？”萊拉踩着輕捷的步伐繞過衆人，她柔和而典雅的聲音吸引着每一個人的注意，“我遇到了和達格特當年一樣的問題。雖然公開領主由蒙面領主議會共同推舉，但與公開領主相對應的權力，卻無法拜他人賜予。”
“在我被臨時推舉上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深水城的利益與領主聯盟的利益是需要極大取捨的。一旦我動用深水城的資源去幫助領主聯盟的其他成員，那麼貴族、商人乃至牽扯到皮毛之利的普通市民也會對領主議會橫加指責，一如當年達格特一樣。”
萊拉微笑着將目光轉向角落裏滿臉震驚的雷納：“雷納公子，您真的覺得您的父親是一個貪圖蠅頭小利，而腐敗無比的官僚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您覺得您的父親爲什麼會在無冬城成爲一個受到萬人敬仰的護國公呢？就因爲被驅逐，所以轉性了？”
“當然不。如我一樣。達格特只是爲了拯救從火山爆發的災難中還未恢復的無冬城，便被安上了這遺臭萬年的名聲。我相信，如果我過分地藉助領主聯盟向其他城邦釋放善意，那麼我很快也會成爲一個貪污腐敗、執法混亂、背離人民的罪人。米爾特……包括芙蘭莎替我承擔了很多壓力，至少讓我不至於成爲被架在這王座上的雕像。”
“我比你更早察覺到了黑暗精靈的滲透，這也是我幾乎不會再公開場合中拋頭露面的原因，不過既然身爲法師，我自然有辦法在陰影裏觀察着我的城市。”
萊拉伸手魔力流轉，幻化出了幾個卡爾熟悉的人影，年邁的老貴族、街旁的小商販，甚至經常會路過德林格爾莊園門口的那個乞丐……
“路斯坎人比龍巫教還想給我帶來麻煩。尤其是在奧典被竊之後，賈拉索對深水城的滲透愈發喪心病狂，這個時候，任何衝動的決策，都會把這座城市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