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非不精通施法，而是對賈拉索的訴求而言，他不需要這些東西。”萊拉解釋道，“路斯坎這樣一座原本是海盜黑灣的城市，現在同時擁有奧術兄弟會和紅袍法師的支持，一旦北境兵戈拉開，他們施法者的隊伍絕對不會弱於深水城或無冬城。賈拉索是天生的刺客，比起正面戰場，他完全可以直接通過斬首來快速結束戰爭。”
“難道卓爾在深水城一天，您就一天不露面了？再說，刺殺一個高環法師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再不濟，擬像術和克隆術完全可以滿足您的需要了。”卡爾懷疑道，“賈拉索，或者說路斯坎的確是個威脅，但長期不在公開場合露面，只會讓民衆更加喪失對您的信任，不是嗎？”
“不破不立。”
“什麼意思？”
“知道我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找上你嗎？”萊拉笑着問卡爾。
卡爾看着萊拉神祕的微笑思索片刻，但並沒有什麼頭緒。於是他故作鎮定地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我有猜測了，但您不妨直說。”
萊拉倒也不點破，笑道：“深水之末已經將你塑造成了整個深水城、整個劍灣的英雄，你的事蹟在每一座酒館裏被吟遊詩人傳唱，被酒客們歌頌，這樣，你在城市中就有了無以復加的威望。”
“然後呢？”卡爾本能地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幾天之後，會有一支‘探險隊’在幽暗地城中發現重傷的我，然後將我救回深水城……很快，密斯特拉的牧師就會對外宣佈，我重傷難愈，身中劇毒，時日無多……”
卡爾的眉頭漸漸明朗起來。
“剛纔你也聽到了，大戰降至，這不是開玩笑的。領主聯盟崩潰之後，各個城邦恐怕很快就會陷入內戰之中，甚至還有埃奧諾克沙漠的奈瑟瑞爾人對整個劍灣虎視眈眈……”
“您都知道了？”
“當然。不過也拜你所賜。”萊拉滿意地拍了拍卡爾的肩膀，“在戰爭開始之前，想要深水城的人民受到最小的傷害，就需要我對城市有儘可能大的控制權。所以，一場清洗在所難免……自阿格哈榮時期開始，就不斷地有貴族被金錢和權力所腐化，到如今，這些頑毒已經到了不得不清除的地步，剛好……藉着你和賈拉索，完成最後一步棋。”
卡爾有些驚訝道：“我當然很榮幸能幫到您，但是您打算怎麼做？”
“我相信，經過數年的沉寂，賈拉索一定在深水城打通了不少關節。而他對我的存在，自然也會不斷放下警惕。以至於最後，我在幽暗地城中身受重傷，也會變得合理起來。”萊拉的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之所以選擇你，一來，你在深水城沒有根基，目標也相當明確。你不可能向賈拉索和那些貪婪的舊貴族妥協，也就必然會站在我這一邊。二來……”
萊拉的目光掃過整個萬神殿：“這些願意追隨你的人，甚至比深水城的防備力量還要奢侈。卡爾，你真是相當地幸運。”
萊拉嘴角一挑，笑道：“好啊，你說，你想從我手裏得到什麼？”
“無論戰爭最後發展成什麼樣子，領主聯盟都將面臨重組，不是嗎？”卡爾咧嘴一笑，“我希望浮石鎮能在領主聯盟中擁有最高優先級。”
……
聽完卡爾的訴求，萊拉也是一愣：”卡爾·德林格爾，我必須要提醒你，領主聯盟中最高優先級只授予獨立城邦。而浮石鎮是深水城下轄的一片領地，你也是我的封臣……你不會真想獨立吧？”
“萊拉女士，何必那麼死板呢？既然要重組領主聯盟，就不要再抱着舊秩序戀戀不捨了。”卡爾故作矜持地撫着胸口躬身道，“我對深水城永遠忠心耿耿。但浮石鎮配得上這樣的待遇。”
萊拉並沒有第一時間作出答覆。在解決掉賈拉索和路斯坎的間諜之前，討論利益分配有些爲時過早。
“粑粑！粑粑呢！誒喲！”
她剛推開門，就與一個還不到她膝蓋高的提夫林小姑娘撞在了一起，她後面跟着一個皮膚有微微發紅的侏儒，然後是一堆矮人，再是一大羣浮石鎮的民兵。
“粑粑！粑粑！”
提夫林繞過萊拉看到了圓桌旁的卡爾，連忙一蹦一跳地跑了過去。化形成侏儒的泰婭實在不放心，又提溜着兩條小短腿跟了上去。
“長得挺快啊，又會跑又會叫爸爸了……”芙蘭莎和莉莉安的嘴角同時抽搐了一下。
當然，安妮是察覺不到兩個“阿姨”的怨念的，她三兩下爬上了桌子，然後拽着卡爾的皮外套當作手扶梯，三兩下像只抱臉蟲一樣抓到了卡爾的頭上，吧嗒親了一口。
“粑粑！嗝兒——你回來啦！”
小丫頭打了一個響亮的奶嗝，從她的喉嚨裏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小團火苗，燎掉了卡爾的幾根頭髮。
“天……天生施法？”一旁的希雅眼皮一跳，“這丫頭也不是你親生的啊，明明是卡薩蘭特夫婦的孩子，怎麼會有天生的奧術親和，成爲一個術師？而且她的皮膚怎麼越來越粉了？都不太像是九獄提夫林了……”
“我哪兒知道？”
“龍性至淫……不會是你這禽獸趁着莉莉安不知道，看上了美豔的阿瑪麗婭……”
“這時間也對不上啊，導師您別亂猜了……”卡爾冷汗直冒，背後的兩道眼神更是讓他不敢動彈。
“太可怕了。你這樣怎麼讓我放心把莉莉安交給你？你不會看不出來這丫頭的意思吧。”希雅故作悲痛地撫着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