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肅然,目光冷厲,
手中的長弓被其拉滿,對着不遠處的大漢揚聲喝道:
“把刀放下!否則下一箭穿透的便是你的喉嚨!”
受傷的大漢已被嚇住,倒退了兩步不敢上前。
另一個同伴卻是滿臉的不服,眼睛一眯伸手就想扯過薛禮擋在自己身前。
卻不想他的手還未等碰到薛禮的肩膀,箭羽便破空而來!
這漢子反應快,連忙縮回手,下一瞬箭羽便穿過他方纔伸手的地方。
當!的一聲,直直射入後頭的樹幹上,震動的箭尾帶起一陣嗡鳴。
“少年”手法熟練又利落,看得郭球滿臉震驚。
爲其準備弓箭的是他不假,但他只當沈青卿是要揹着充場面嚇唬人的,哪成想竟然用得這般嫺熟?
另一側的盛淮安就比他淡定許多了,
臉上神情依舊平淡,只是那雙漆黑的眸間蘊藏着異樣的光亮。
盛淮安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看着這個無數次帶給他意外和驚喜的小姑娘。
胸口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一瞬間便長成了參天大樹,
枝葉葳蕤,根系繁茂,
穩穩紮在了他的心頭。
“少俠!少俠救我!”
薛禮總算是反應過來,捂着受傷的手臂便朝這邊跑了過來。
沈青卿見狀馭馬上前兩步,長弓拉開,箭尖氣勢洶洶對着那兩個山匪,以防他們再次對薛禮動手。
山匪見她射箭的準頭如此了得,哪裏還敢上前?
對視了一眼之後撿起地上剛剛搶過的錢財轉身就跑。
郭球正要上去追,沈青卿卻開口攔住了他,
“別去,誰知他們還有多少同伴。”
她出手救下薛禮是爲了還此前拉他入局之事,
但卻沒必要爲了他的那些身外之物讓郭球陷入危險之中。
郭球聽罷下意識看向盛淮安。
見其微微頷首,便收起長劍退到了一旁。
看着兩個山匪跑進山中不見了蹤影,沈青卿才收起長弓。
揉了揉因爲用力過猛震到發麻的手腕,低頭看向馬前一臉感激的薛禮。
薛禮肩上的兩道傷口還在流血,本就不健康的臉色此時受到驚嚇更是青白一片,口中不住的道謝:
“多謝少俠!多謝少俠救命之恩!……”
沈青卿如今化身楚連,不想同薛禮再有過多的牽扯。
但眼下已經救下人,又不能把受傷的他獨自扔在這等荒郊野嶺……
糾結了一會兒後,她扭頭看向盛淮安,
“大哥,他怎麼辦?”
盛淮安聽罷眉峯微挑。
這會兒倒是想起大哥了。
意味深長的睨了她一眼,又頗爲冷淡的看向薛禮。
薛禮此人從商多年,最是懂得察言觀色。
一打眼的工夫就品出眼前三人之中,個頭最大,氣場迫人的這位最有話語權。
見其看着自己的目光帶有明顯的不耐,頓時心頭髮毛。
生怕此人不願帶上自己,連忙朝其拱了拱手,語氣鄭重又誠懇的說道:
“大俠,在下姓薛,乃北平人士,此番受幾位搭救,薛某感激不盡,
盛淮安慢條斯理的打量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問道:
“可會騎馬?”
薛禮連連點頭。
盛淮安聽罷翻身下了馬,十分大方的將他的馬讓給了薛禮,又問道:
“自己回城還是與吾等同行?”
此時金烏已經到了西山頭,薛禮又有傷在身,瘋了纔會選擇自己回城,忙回話道:
“薛某與三位同行!”
盛淮安沒再說話,把繮繩遞給薛禮後,擡步走至沈青卿的馬旁,飛身一躍便落到了她的身後。
面無表情卸下沈青卿背上的弓箭背到自己身上,隨之身體靠前,雙臂越過她握住繮繩,
低頭看着懷中神情呆傻的人兒,沉聲問她:
“是三弟馭馬,還是爲兄來?”
沈青卿眨眨眼,有點懵。
探頭看了看費勁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馬的薛禮,再看看一旁仰頭望天的郭球兒,
長睫又眨了眨。
好叭,好像也只能這麼安排了。
她乖乖放開了繮繩,順從的將身體縮進“兄長”懷裏,
“大哥來吧。”
盛淮安淡淡“嗯”了一聲,
動了動小腿,馬兒便踢踢踏踏跑了起來。
薛禮手臂有傷,費力扯着繮繩,疼得齜牙咧嘴也不敢聲張。
見“冷臉頭頭”總算是走了,忙看向另一位看起來好說話一些的“鬍子老兄”,
“這位兄臺,您身上可有金瘡藥?”
郭球識趣的很,自是不會上前打擾兩位主子。
左右閒着也是閒着,便湊到薛禮旁邊,好心的幫他上起了藥。
馬兒跑了一會兒,沈青卿才發覺後頭的兩人沒跟上來。
她正想回頭看一看怎麼回事,就聽到頭頂的盛淮安說道:
“側過來坐?”
沈青卿聞言愣了一瞬便反應過來他是在說自己的腿傷。
側着坐便不會再磨到傷處了。
不由得心頭一暖。
眼下也用不着自己馭馬了,側着坐也好。
思及此處,沈青卿點點頭。
懷裏小姑娘順從的點着頭,同方才冷着臉射人時的氣場完全不同。
乖乖的,傻憨憨的,看起來有點可愛。
盛淮安不由自主的揚起嘴角。
他勒停了馬,伸出手臂讓其扶着自己,耐心的等她將身體側過來。
沈青卿不動還好,這麼一動就意識到腿疼了,動作僵硬緩慢的挪動着兩條腿。
等她坐好,趁機探頭看了看後頭。
當瞥見薛禮和郭球兒竟然還在方纔那地方,頓時驚得睜大了眼,伸手指着後頭,告狀似的說道:
“他倆竟然還在那兒!”
盛淮安聽罷並未回頭,只伸手撫在她的耳側,將其“摟”回來,道了句“坐好”後,將那兩人甩的更遠了些。
這次馬兒的速度很快,沈青卿側身而坐有些不穩,未免跌下去,她只能死死抓着盛淮安身前的衣裳。
盛淮安低頭看了看她,猶豫了一瞬後,左手鬆開繮繩,繞至其腰間,有力的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