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最後這個最重要的問題上,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她的「嗯」。
她在顧慮什麼?
阿昀的心像一團亂麻,鈍刀子拉肉似的,一顆心懸在半空難受極了。
「大小姐,你別每次到關鍵時候就沉默啊!」
凌玥一臉爲難,「那個,能不能先把胳膊擡起來,壓到我頭髮了。」
「啊?哦,好的。」
他窘迫極了,尷尬地往旁邊挪了挪,兩隻手緊緊握着,一顆心緊緊提着。
「說完了是嗎?」她清了清嗓子,望向他期待的眼神。
他鄭重地點頭:「嗯,說完了。」
「那滾吧!」
她重新躺好,將被子一蒙。
阿昀沒想到一腔深情換來一個「滾」字,當時就愣了。
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她不該感動嗎?
她不該摸摸他的臉答應嗎?
他輕輕推了推她:「仙女,你到底不滿意我哪點?」
她沒答話。
他仔細思索了一會,已然低落。
「是因爲你見過我最狼狽卑微的樣子,所以沒辦法喜歡嗎?」
雖然他已與從前大不一樣,但那從前卻是曾經存在的從前。
即便是他,也不願再回憶那些狼狽苟且於泥濘中的落魄日子。
她露出腦袋打量着他,從他的眼中知道又自卑了!
耐心道:「不是你不好,只是表錯情了,你要娶的人不會是我。我們倆最好的結局的就是花開兩朵、各自安好!」
阿昀不願意,嫌棄就嫌棄吧,還找個不入流的藉口。娶誰他說了算!
還什麼花開兩朵!
花開兩朵可以,但他不要各自安好,他要與她好!
「那你說,我要娶的是誰?」他悶哼着。
「陳文玉!」她脫口而出。
阿昀又低哼一聲,「我根本不喜歡她,怎麼可能娶她?」
既然劇情被泄露了,她也不瞞了。
「娶她才能得到威遠將軍府的支持,喜歡不喜歡沒什麼重要。」
「可我不需要他支持啊!你不是讓我跟着薛將軍嗎,我爲什麼要爭取陳泱?」
凌玥有些懵,隨後反應過來了,似乎是這個道理!
當初就是爲了避免他與陳泱勾結纔將他推到薛執面前,怎麼自己還忘了這一點?
居然還一直認爲他會娶陳文玉,真糊塗!
事情的走向已然發生了改變,那麼某些劇情就不準了,不管主線支線。
就比如書中並未找到原主失蹤的兄長,但她到了之後找到了韓銘。
又比如書中只說葉離憂是魏八賢買來的,並未提過他是陳飄飄與趙大有的兒子。但宜桂去王府發現了葉離憂的胎記,這纔有了雜役房三賤客的悲劇。
再比如書中的凌柔在安平侯府過得風生水起,現在卻是杜春花嫁給了李暮雲,還對她任意欺辱。
同理,阿昀不娶陳文玉也正常,實在不必再糾結。
「又在想什麼藉口?」阿昀篤定她沒安好心,反正就不願意與他在一起。
她悠遠的思緒被他拉了回來。
「阿昀,你才十六歲,這個年齡的感情是不穩定的。況且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相處也就三個月左右」
油鹽不進,軟硬不喫!
她想了想,擡起手,指着薛天送的連指手鍊。
「說實話,你看着是什麼感覺?」
阿昀瞧她目光平靜,但潛意識裏覺得事情絕不簡單。
她一定在考驗他!
「挺挺好看的。」
她眉頭一蹙,拍着他的額頭:「你說你喜歡我,但我戴着別的男子送的手鍊,你居然說好看。喜歡是排他性的,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歡。所以我們做朋友吧!」
阿昀語塞,臉都憋紅了,他實際巴不得將那手鍊扔了,但又怕她說他小心眼。
撓撓頭,改口了:「其實我不希望你戴他送的東西,我只希望你戴我送的。」
她眉頭又是一蹙,「佔有慾和控制慾這麼強,我們若是在一起,我一點自由都沒有。所以我們做朋友吧!」
阿昀要瘋了,怎麼回答都是錯!
她卻笑了:「行了,別糾結了。就維持現狀吧,這種相處不是挺好的嗎?」
阿昀瞥了她一眼,哪兒好了?天天提心吊膽的,生怕她被哪朵桃花迷了眼!
「玥兒,要不然你再好好了解了解我」他開始嬉皮笑臉,再爭取爭取。
「瞭解什麼瞭解?大好的青春幹些什麼不好,非一門心思鑽進這飄忽不定的小情小愛裏?滾去幹正事,做不成太子別再跟我提!」
說着狠話,中氣卻不足,故而在阿昀聽來,還有些嗔怪和親暱的意味。
他高興了,彷彿一道強光瞬間驅散所有的黑暗。
「是不是我做了太子你就會考慮我?一言爲定,我一定會努力的!」
凌玥愣了一下,她是這種意思嗎?小桃花是盯上她了嗎?
小桃花興高采烈地跑了出去,她尚未回過神,他又跑了回來,神采飛揚的模樣還.真是讓人挪不開眼!
她不想以貌取人,但做不到。
他將她被子掖好,半哄半威脅:「在這之前你不許喜歡旁人。」
「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不讓那人好過!」
她相信他幹得出來,現在也絕對有能力那麼做。
「我累了。」
「那你睡,我去忙!」
「忙什麼?」
「當然是讓你早日當上太子妃!」
「阿昀,你再滿口胡言亂語我一定把你打殘,打殘了之後我還不治.」
正開罵着,親爹來了。
那臉色陰沉得都能下雨。
「玥兒,怎麼能對殿下如此不敬?」
阿昀有了前次教訓,不敢再讓她捱罵。
「凌相,是本王口舌招尤惹了她,你別管了。正好有事找你,我們先出去吧。」
小桃花關門時不忘給她一個燦爛的笑,再面向凌烈時又成了淡淡。
書房。
「殿下何事找臣?是給葉離憂荊城賑災製造麻煩嗎?」
阿昀搖頭:「坐山觀虎鬥就好。按本王推測,葉離憂此行必不順利。首先賑災銀就是問題,葉時景定會讓錢進使絆。即便他到了荊城,葉昭霖也會從中作梗。」
凌烈欣賞地看着他:「殿下所言正是臣之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