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杜春花爲何要見我?”
風涼,阿昀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或許,想和你探討凌柔的事。”
“何出此言?”
“她是母后的人。”
一言驚醒夢中人,凌玥恍然大悟,她怎麼連這個忽略了?
雜役房的一個粗使宮女搖身一變成了安平侯府的少夫人,正是因爲皇后的賜婚。
“爲什麼不願意我見她?”
雖然明知原因,但她就想聽他說。
“皇上給我半月,現在只剩四天了。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告訴你,這代表我要不擇手段了。”
“殿下,這夜深人靜的,你有何貴幹?”
更確切地說,她想從他口中聽到他對她的在乎、緊張,和愛意。
阿昀慢條斯理拉了把椅子坐下,剪了燈芯,屋內亮了些。
“到底是富裕了,銀票隨便夾!”
離開他的視線後,蹦蹦跳跳跑了。
凌玥心裏一咯噔,默默放下碗。
白逸定睛一瞧,一百兩!
他聽話照做,她踮起腳尖吻了他的臉。
她堅定的話落在他的心上。
熟讀幾遍做法,阿昀將食譜扔回櫃子裏,忽然發現裏面掉落一張銀票。
“沒見過銀票嗎?”阿昀瞧不上他沒出息的勁兒,給了個白眼。
青杏怯怯撿起,目光落在那處墨跡上。
說完這句話,仰着頭驕傲地走了。
撿起來一瞧,一百兩。
“既然受之有愧,那本王就收回”
白逸裝模作樣往屋外瞧,天空並無異動,太陽也沒出。
原來是自己對自己太苛刻了!
但阿昀兩根修長的手指間分明夾着一張銀票。
阿昀摸摸發燙的臉,真是的,又輕薄他,可他怎麼這麼喜歡呢?
她明明喜歡他,非要嘴硬!
女孩子的心思,真難懂!
煮湯煮湯,幸而他有準備!
快步奔回房,從櫃子裏扒出一堆書來。
屈打這種事他是乾的,但沒有“成招”。
不年不節的,奇怪!
阿昀奇了:“這不是你的嗎?”
“不想.你與李暮雲再有任何瓜葛。”
白逸坐在牢外,靜靜盯着她。
話才說一半,銀票已被搶了過去。
雖然阿昀不認爲他的手藝有多好,但凌玥一碗接一碗,這給他極大的鼓舞。
像是一個打了勝仗的小將軍,裹着白布的手則像旌旗招招。
“阿昀,頭低一些。”
燭光搖曳,映着白逸諂媚的臉。
將銀票扔在地上,“這是芙蓉殿的銀票。”
“是又怎麼樣?”
“我沒有害皇后娘娘!”
“你給本王的食譜裏夾着的。”
“見錢眼開!你的孤高自傲、不可一世呢?”阿昀鄙視地掃了他一眼,繼續撥弄蠟燭。
沒有溫度的聲音在空曠的天牢顯得愈發冰冷,青杏的頭垂得更低了。
然而,她很少說。
不過想是一回事,做到是另一回事。
心虛地往門望去,還好,關上了。
抓抓頭髮,眼中亮了,臉上紅了:“我我忘了。”
“我傷了,煮湯給我補補,若是難喝,我可不要!”
她的一本正經果然讓阿昀打消了念頭,但他還兒不好。
“這個.臣也沒什麼大功,領殿下這麼厚的賞,實在受之有愧,受之有愧”不敢動怒,只能自我消化。
畢竟眼前清高淡漠的四皇子殿下在小姑娘面前還不是一個乖寶寶?撒嬌賣萌裝可憐手到擒來,好幾次被他偷看到了,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起牀氣很重。
銀票放在桌上,白逸的眼神從不屑漸漸變爲好奇,繼而驚訝。
“你怕什麼?”
“貴幹沒有,閒來無事,給你送銀子。”
果然人不可貌相!
白逸自覺失態,卻也不認爲多失態。
“明日我再給你煮!”
察覺到他眼中的慌亂和歡喜,她得意極了。
青杏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顫聲道:“可可我真的沒害皇后娘娘,你不能屈打成招”
暗笑他的窘迫。
惺忪的睡眼如被剪了燈芯的燭一般亮了。
白逸輕蔑地掃了一眼,手一揮,“帶她出來!”
內斂的他無法拒絕回答她的任何疑問,雖然他也想保持些神祕高冷。
“宮中妃嬪打賞奴才也是常事,你要這麼驚訝嗎?”
她也有印象。
“我與李暮雲從來沒有瓜葛。”
原是不想打擊他的積極性纔給的面子,竟讓他會錯了意。
“魚湯喝多了不好。”
他也想聽。
青杏縮在牢門一角,深深垂着頭。
“呵!”
他害怕萬一。
白逸呵呵笑着:“殿下一言九鼎,金口既開,哪有收回的道理?”
天牢。
“會會膩。”
白逸是被他從被子裏薅起來的。
聽他此言,白逸罵了句:“做飯的都比老子有錢!”
白逸一頭霧水,他窮鬼一個,俸祿都買酒了,除了這個院子,所有家當加在一起都不夠一百兩。
“見過!尤其這張銀票!上面有塊黑色,是臣當初不小心打翻了御書房的墨沾上的,臣記得這些銀票給了寧貴妃。”
“是就對了!”
兩個侍衛將她拖到跟前,她的身子顫得更厲害了。
撿起兩本,還是話本子。
萬一她惱了,再跑了,還不如老老實實回話。
白逸卻認爲事情不簡單,將銀票小心揣入懷中,明日又要忙了!
整個人搖搖晃晃的,燭光似的。
“那都是對外人的,殿下是自己人,臣哪能不識相?話說爲何忽然給銀票?”
阿昀勉強接受這個勉強的理由,再學個別的!
待月上夜空,小姑娘睡熟了,他趁着夜色去找了白逸。
不僅亮,還發着光。
阿昀:“.”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對於窺探這個時而靦腆、時而不要臉的少年內心世界很感興趣。
將銀票塞到懷裏,捲起袖子去煮湯了。
手忙腳亂將話本子剔除出去,終於找到了白逸從御膳房勒索來的食譜!
翻了幾頁,打算做魚湯。
白逸對“屈打成招”這個詞很反感,因爲幾乎到這裏的每個人都這麼說。
撿起一本,話本子。
他呆呆地望着她微笑的臉。
她不是以前的凌玥,還是他發現的呢!
拉了件外衣穿上,胡亂理了理凌亂的頭髮,睡眼惺忪。
白逸站起身,頎長的影子映在天牢的牆上,平生一種威壓。
“這銀票是在一本食譜中發現,食譜是御膳房小張子的。巧的是今日我剛要查問,他就被殺了。既然銀票是芙蓉殿的,你又是芙蓉殿的掌事宮女,青杏,你脫得了干係嗎?還不從實招來!”
白逸驟然變臉,青杏的頭轟的一聲。
“可可白大人,這張銀票當初收到後就被娘娘賞人了,至於爲什麼會在小張子手裏,我實在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