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維亞知道答案，柯克也知道答案，包括瑞凡同樣知道答案——
“性”方面的嗜好，這是不會遺傳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偏好。
同樣，“連環殺手”的基因，也不會遺傳，背後成因更加複雜。
奧利維亞之所以這樣說，潛臺詞就再明確不過：
和魯伯恩一樣，他們將目標鎖定在克里斯-克萊門斯身上的線索不夠牢靠，他們還是缺少直接證據。
上述分析，全部都是基於克里斯就是兇手的結論逆推回去的。
顯然，這不夠，遠遠不夠。
奧利維亞說完之後，靜靜地注視着閉目養神的柯克，她知道柯克沒有睡着，他的耳朵一直打開着。
果然。
“不，這並不會遺傳。”柯克終於睜開了眼睛，坐起來，伸了一個懶腰，還打了一個呵欠，滿臉疲倦。
但奧利維亞並沒有催促，因爲她知道，瑞凡和柯克兩個人爲了這個案子，過去這幾天都沒有睡好。
柯克坐直身體，“警督，我和小河討論過這件事，博-亨德森的嗜好，此前我們的討論沒有得出結論，我們無法理解亨德森對某些特定姿勢的好奇，包括一些細節的執着，但從父親入手就一切清晰了。”
“也許，亨德森曾經目睹父親和母親之間的某些臥房祕密，在年少心靈裏留下深刻印象，甚至是衝擊性的影像，他自己也不確定那是什麼，但混雜着害怕、好奇、困惑的情緒卻製造一個錯誤的認知。”
“其實，那只是青春期荷爾蒙的衝擊，卻因爲印象太深刻，以至於揮之不去，誤認爲那是一種嗜好。”
從心理學層面來說，這是客觀存在的情況——
也就是說，亨德森所感受到的好奇，不是遺傳，而是童年影響。
奧利維亞靜靜地思索片刻，“那你們是否有證據證明克里斯-克萊門斯在性方面確實擁有特別的偏好？”
柯克輕輕聳了聳肩，“這就是我們的下一步行動。”
瑞凡補充說到，“我們認爲，他的前妻應該知道，包括克里斯，也包括博。”
奧利維亞沒有過多遲疑和猶豫，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停頓一下，欲言又止，但最後還是全部吞嚥了下去。
反而是柯克注意到奧利維亞的表情，不由打趣了一句，“警督，有話不說，這一點都不像你的風格。”
奧利維亞用視線餘光瞥了柯克一眼，“我讓你們注意一點，本來連環殺手案就可能引起諸多媒體注意，現在這個案子越來越複雜，我們都不知道調查會走向何方，你們更需要小心，你會聽嗎？”
柯克瞪大眼睛，滿臉無辜，“遵命，女士！”
一聽就知道是敷衍。
奧利維亞滿臉無奈——
其實最開始，奧利維亞安排瑞凡和柯克搭檔，就是因爲兩個人都不按常理出牌，往往能夠碰撞不同火花，切入新穎視角，另闢蹊徑地尋找到真相。
正是因爲如此，魯伯恩的事情，奧利維亞並不責怪他們，他們的手法稍稍出格一些但也不算太誇張，魯伯恩純粹就是一個意外。
然而，輿論壓力卻不管這些。
那些喫瓜羣衆們根本就不瞭解情況，甚至拒絕瞭解，只是抓住一個細節，一個兩個就義憤填膺地伸張正義進行審判，明明他們根本就沒有道德底線，卻揮舞着一面大旗光明正大地攻擊他人制造混亂。
但是——
“注意。”奧利維亞只能再叮囑一句，“總之，注意。”
看着奧利維亞眉宇之間揮之不去的鬱色，柯克露出一口大白牙，“警督，爲什麼如此嚴肅？一點都不像你。”
那嘻嘻哈哈的語氣讓奧利維亞一下沒有忍住，笑容就重新爬上嘴角，“呵呵，你們都沒有見識我的真面目呢，小心你的願望會成真哦。”
說完，奧利維亞就再也沒有停留，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留着柯克和瑞凡兩個人坐在原地。
瑞凡發出怪叫聲，“啊啊啊，好可怕。”
會議室外面，奧利維亞一下就感受到投射過來的目光，她露出一個笑容，指了指身後，“他們都瘋了。”
衆人紛紛點頭：原來如此。
……
和克里斯-克萊門斯一樣，簡-亨德森也再婚了，亨德森就是她現任丈夫的姓氏。
再婚後，簡-亨德森離開了布魯克林進入曼哈頓，而且不是隨隨便便的區域，落腳於曼哈頓的上西區——
西82街。
這是一棟三層樓的獨立住宅，儘管比不上赫爾兄弟現在的住所豪華，但整棟房子都屬於亨德森一家。
從前院精心打理的花園就能夠看出來，他們應該生活不錯，至少有專業園丁負責照顧他們的花園。
簡-亨德森，一頭酒紅色直髮，身材嬌小、骨架勻稱，臉頰之下有着些許雀斑，始終帶着溫柔的笑容。
對於警察的拜訪，簡-亨德森微微有些意外卻不至於驚嚇，得知警察爲兒子前來後，她就有些頭疼，不由長長吐出一口氣，肩膀線條也跟着緊繃起來；但她完全沒有預料到，自己會再次聽到那個名字。
“哦，上帝，自十五歲以後，博就再也沒有和他的父親見過面，爲什麼要問他？他和博的事情無關。”
言語之間就能夠感受到簡對前夫的排斥，甚至能夠想象得到，博跟隨母親來到上西區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父親，這也意味着簡有意識地將兒子和前夫隔離開來，不希望博受到影響。
但重點在於，克里斯並沒有爭取過撫養權和監視權，似乎也不在意博的離開，至少沒有官方記錄。
瑞凡斟酌着自己應該如何開口，但想到接下來討論的問題，就是一陣棘手。
也許，那些問題應該由女性來詢問女性，比較合適？
瑞凡看向柯克，表情有些爲難。
柯克倒是顯得怡然自得，在沙發落座後，不需要招呼就拿起桌面上的巧克力，拆開包裝丟進嘴巴。
注意到瑞凡的視線，柯克輕輕聳了聳肩，他不介意自己開口。
那些私密的事情，確實難以啓齒，但越遮掩就越羞恥，反而大方自然一些，可以減少尷尬的場面。
“亨德森夫人，抱歉，我們可能需要詢問一些私人問題，如果你感覺不舒服的話，可以隨時告訴我們，我們可以邀請女警探前來完成問詢，但我們的拜訪純粹只是爲了展開工作，希望你能夠理解我們。”
簡-亨德森看向柯克，然後就可以看到柯克臉上的坦然與微笑，落落大方的姿態全然沒有任何隱瞞或彆扭，她不由就輕輕點頭，也展露一個微笑，“當然，我完全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