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個有所隱瞞的人是她。
蘇沂有些不知滋味,她略有猶豫地開口,“哥哥,你相信前生今世嗎。”
“什麼。”
看着江宴沉動作一頓,眉頭蹙着的模樣,蘇沂改口,“沒什麼。”
也是,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印象裏江宴沉都是個堅定不移的無神論者,她說這些,確實是在挑戰江宴沉唯物主義的思想。
蘇沂換了種方式試探,“是這樣,我有個朋友,她因爲一些苦衷,很多事情沒辦法告訴她的男朋友,如果她男朋友有一天知道這些事情,會不會覺得我朋友......沒有付諸全部的感情。”
說這話,蘇沂一直小心翼翼試探看着江宴沉的表情。
許是因爲實在在意這份感情,所以蘇沂纔會害怕某一天可能會被分開。
“江柔麼。”
“別管是誰了,總之是我的朋友,很好的朋友。”
將手中的紙巾順勢扔進垃圾桶,江宴沉坐回自己的位置,陷入沉思。
半晌,他開口,“看情況吧。”
“怎麼說。”
“有的人覺得坦誠相待最重要,有的人會覺得人都有難處可以理解。”
看着江宴沉,蘇沂覺得江宴沉這話說了和沒說沒區別。
她擰眉追問,“那你是哪一種。”
“我是第三種。”
“嗯?”
“你無論發生了什麼,告訴或者不告訴我,我都尊重你的意願。因爲我喜歡你,且無條件的信任你。”
分明是最簡單的話語,但是被江宴沉說出,莫名就將蘇沂戳中。
“怎麼了。”
面對江宴沉這般毫無保留的愛,蘇沂非但沒有覺得輕鬆一點,反而越發在心底責備起自己的這種行爲。
她壓低眼睛,“沒什麼。”
輕輕一笑,江宴沉擡手繞過蘇沂後腦勺,輕車熟路將蘇沂的頭髮攏起來,隨後將手腕上的皮筋繞進她的頭髮。
他幫她紮了個漂亮頭髮,“好了,喫飯吧,時候不早了。”
喫完之後,江宴沉一如既往收拾兩個人的爛攤子,蘇沂鑽進浴室,將自己一天沾染的沙塵洗去。
她任由熱水鑽進自己的髮絲,感受着眼前氤氳的水汽,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關於江家的畫面。
江父和江母的血型是a型和o型,但是方纔江知春做手術大出血,醫生們測出的血型分明是b型。
她不是江家的親生孩子。
在蘇沂看來,江城絕非是有心思收養孤兒的大好人,更是不是在一個非親生的孩子身上投入那麼多。
所以江家收養江知春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會和江爺爺的死有關係麼。
江家在雜誌封面上看上去其樂融融幸福美滿,其實內部早就爛透了。
想着想着,時歲不禁緩緩睜開眼睛。
她伸手在手心塗了些洗髮膏,揉搓幾下後便糊到自己的腦袋上。冰涼的滋味沁進蘇沂的頭皮,讓她有片刻突兀的慶幸。
這些答案,或許她得慢慢找。
*
蘇沂已經很久沒回學校,再回來,是因爲老教授的委託。
所以她得了空就會寫一些假設的方案,交給老教授看看。
老教授是個人精,就是在這一點琢磨出蘇沂很忙。
“我閨女留學回來,就休息幾天,你體諒一下我這個老頭子吧。”
於是蘇沂被捉回學校講課。
回校路上,蘇沂坐的是江宴沉的車。
身側,江宴沉好看手指緊攥方向盤,時不時搖擺幾下,於是乾淨袖口滲出幾分成熟男人的味道。
蘇沂撐着腦袋淡淡看他,眉眼先是描摹他的額頭,隨後一點點向下,直至將江宴沉整個人都收進眼裏。
冷不丁的,等紅燈時江宴沉扭過頭來看她,“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蘇沂聞聲坐直,“沒有,就是有些緊張。”
“演講緊張?”
“不是,我是聽特助說,你要去看我的演講。”
“我可以把眼睛閉起來。”
“......”
蘇沂白江宴沉一眼,雙臂落在一起,往車子中控臺上一趴。
半晌後,蘇沂將一張小臉擡起來。
“罷了,短短一個小時而已,沒什麼的。”
原以爲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演講,亦或者可以說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經驗分享會。
可當蘇沂走到門口瞧見水泄不通的通道時,蘇沂這才嚥了咽口水,整個人都繃住。
她後撤幾步,在學生髮現他們以前,拽着江宴沉飛快去了隱祕通道。
在安靜角落停下,蘇沂眉眼間還帶着幾分訝異的味道。
方纔的場景着實是厲害,密密麻麻的,她和江宴沉險些就成爲那密集人流中的小魚小蝦。
“蘇老師!”
年輕的女孩子聲音從背後傳來,蘇沂赫然轉身,視線所及看到熟悉身影。
懸着的心落了落,蘇沂長呼一口氣,“你啊。”
江柔在蘇沂身側停下,揚起一張小臉,“方纔在演講廳門口,一眼我就把你認出來了。不過你跑什麼,學生們又不會喫人。”
語罷,江柔似是覺得自己這話不太對,改口道,“不,有可能是會喫人的。”
擡手跟江宴沉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江柔便拿出手機,扒拉出了學校的論壇。
“你看啊,自從大家知道你會替老教授來講課,大家都瘋了,這已經不是學分的事情了。”
“我講課有什麼好聽的。”
“你這話,非也非也,同是一個年級的同校學生,大家自然是想知道你的成功祕籍了,況且,你也還是美女。”
“誇張。”
雖說已經有了江柔提前打好的預防針,但是當蘇沂真正站到講臺上的那一刻,蘇沂還是錯愕了下。
目光所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頭,座無虛席已經無法形容此時的演講廳。
分明蘇沂幾個月之前,也是一個坐在下面的學生,不得不說,物是人非這詞真快啊。
斂去眸中神色,蘇沂擡手調試了下面前的話筒。
“大家好,我是今天的講師,蘇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