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影”,柳望舒一腳踢開房門。
江影躺在牀上,嘴裏還在不斷念叨。
他的身上散發着淡淡黑氣,柳望舒一眼就看出,他這是被山上的夢詭給纏上了。
夢詭非魔非妖非人非仙,是一種很奇怪的存在。
逍遙宗有護山大陣,能阻擋妖魔入侵,卻阻擋不住這些小東西。
畢竟,他們太弱了,除了能入夢,影響宿主的夢,也沒啥用了。
稍微有點兒修爲的,都不會被這東西纏上。
看江影的樣子,一定是夢到了自己最恐懼的東西。
柳望舒長嘆一口氣,“大意了。”
她把指尖點在江影額頭,淡淡的青光涌入,一股黑氣從江影體內涌出,在空中慢慢消散。
柳望舒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兒靈力,又沒了。
好在江影漸漸平復下來,柳望舒想收回手,卻被江影握的死死的。
“姐姐,你別走,別不要我。”
他最害怕的,是自己不要他嗎?
柳望舒愣了愣,用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阿影不怕,姐姐不走。”
無論她怎麼哄,江影就是不肯鬆手。
搞得她都有些好奇,這傢伙到底夢到了什麼。
江影這一覺睡的十分不安穩,夢裏他被無數黑影纏繞,那些人都叫他尊上。
入眼所見皆是鮮紅,空氣中飄散着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兒。
江影一襲黑衣,手執骨劍一步一步的向那個他朝思暮想的身影走去。
可那人卻把霜華劍扎入他的胸膛,沒有一絲的猶豫。
“爲什麼?”江影有些不可置信,她怎麼能這麼狠心啊。
她不是說好要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柳望舒神情冷冽,“道不同,不相爲謀,以前的一切,都是騙你的,蠢貨。”
胸口傳來陣陣絞痛,他已經分不清是她刺的那一劍痛,還是她的話更讓人難受。
“砰”江影半跪在地上,擡頭哀求,“我改,我都改,你別不要我。”
柳望舒卻絲毫不爲所動,“魔族生來嗜血好殺,本性如此,你能改嗎?”
說罷,狠狠推開他。
“姐姐”江影再次伸手,想拉住她,卻抓了空。
“你別不要我,我可以改的。”
“我可以爲你反坑本能,你別走。”
江影還在小聲哀求,可那抹背影卻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陽光照進屋子裏,柳望舒揉了揉眼睛。
從牀邊爬起來,看到牀上的人,她才意識到,自己昨晚就這麼睡了一夜。
頓時,她覺得自己脖子不舒服,腰不舒服,哪哪都難受。
看到睡的十分安穩的江影,柳望舒皺了皺眉,“你倒是睡得踏實。”
說罷,惡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臉,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了門。
她剛出門,江影就睜開了眼睛,“她真的在演戲?”
想到這,他又飛快搖了搖頭,勸慰自己,“江影,你是不是傻,夢裏和現實都是反的。”
但是,昨晚的夢給江影敲響了警鐘,他的魔族身份可不能讓她知道。
江影抿了抿嘴,“我不會成爲那樣的人,我會做一個好人的。”
這天喫飯,江影有些沉默,柳望舒只當他是要離開自己,心情不好,也沒在意。
喫完飯,柳望舒就帶着江影去了翠竹峯。
閔聲正在房內作畫,聽弟子通傳柳望舒來了,他忙拿了白紙遮住畫作,整了整衣衫纔出去。
閔聲吹了吹杯中的茶葉,“師姐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來,有何事?”
“來給師弟送個好苗子,”柳望舒挑了挑眉,“可有興趣?”
“哈哈”,閔聲笑了笑,“師姐是想讓我替你調教調教吧。”
被拆穿的柳望舒也不尷尬,輕笑一聲,算是承認。
閔聲眉眼彎彎,“師姐都開口了,我也不好拒絕。”
得了想要的回答,柳望舒立刻起身,“那便勞煩師弟了。”
閔聲微微頷首,“師姐慢走不送。”
“以後你就跟着他”,柳望舒拍了拍江影,“晚上我來接你。”
柳望舒本想讓他和外門弟子一起住,他的特殊身份,還是決定讓他回清淨峯住。
安排好江影,柳望舒覺得輕鬆不少。
現在,就是配凝霜的解藥。
她馬不停蹄的去了百草園,那裏種着無數奇珍異草。
守園子的白竹看柳望舒來了,笑着打開園門,“柳長老來的巧,園子裏的養靈草長的很好。”
養靈草是專門給受傷的人恢復靈力用的,柳望舒點了點頭,“除了養靈草,我還要炙陽草。”
可聽到炙陽草三個字,白竹臉上滿是爲難。
“長老,炙陽草全被人拿走了。”
“什麼?,誰拿的?”
這炙陽草也不是太稀罕的東西,最近怎麼這麼搶手?
大概是柳望舒的表情太過兇悍,白竹縮了縮脖子,“昨晚,掌門和一位白衣公子來的。”
白衣公子?那一定是明若初了,畢竟逍遙宗的人沒幾個穿白色。
只是明若初要這麼多炙陽草幹嘛?
柳望舒有些頭大,頗爲無奈的揮了揮手,示意白竹退下。
白竹嚥了嚥唾沫,小聲囁喏,“長老,這是百草園。”
言外之意,這是百草園,我上班的地兒,要走也是你走。
聽他這麼一說,柳望舒才反應過來,但還是嘴硬着說:“我知道。”
從懷裏掏出一張單子,“這些藥總有吧。”
白竹掃了一眼,就去拿藥了。
“這炙陽草也不是什麼稀罕物,怎麼每次都沒有。”柳望舒摸了摸懷裏的炙陽草犯起了嘀咕。
這是從落霞山採的那一株,但她私心不太想用。
當初採它是覺得不能白去一趟,後來想想,這草在那鬼地方長了那麼久,藥效有沒有先不說,有沒有被污染都有待考究。
再加上蘇州城的炙陽草沒了,宗門裏也沒了,這一切的一切倒像是在逼着她用落霞山的那株。
這太巧了,讓她心裏對這株炙陽草有些牴觸。
白竹很快就收拾好了藥,交給柳望舒。
“你跟你師父學了多久?”柳望舒接過草藥,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白竹有些懵,還是老實回答,“十二年了。”
“嗯,那也有些年頭了”,柳望舒點了點頭,掏出懷中的炙陽草,“你看看,這草可有異常?”
你自己有,剛剛還那麼兇的問我要?
白竹覺得柳望舒今天是來找茬兒的,但爲了飯碗還是忍住了,“這草靈力充沛,葉片肥嫩,是上品。”
“當真?”柳望舒反問。
“當真。”
柳望舒點了點頭,這小子是一代藥王的親傳弟子,他說沒問題,那應該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