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讓原本眼神呆滯的柳青猛的凝神。
“誰說的?”
聲音冰冷的不帶一絲溫度,配上男人此時的模樣,宛若地獄來的惡魔。
人羣又頃刻噤了聲。
“誰說的?”
冰冷的聲音再次在街道上空迴盪。
一個渾身是血,人首蛇身的男子,在近乎瘋狂地大喊。
他蛇尾上的鱗片已經脫落許多,血淋淋的肉暴露在空氣中,上半身插了數十把長劍,懷裏抱着一身紅衣的少女。
即便是之前被衆人那般對待,他都沒有表現出多麼憤怒,如今卻因爲有人說了一句這姑娘的不是,如此憤怒。
衆人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眼看柳青身上泛起淡淡靈力,林敬更是焦躁。
剛想提劍再給他一擊,他的身子卻猛然騰空。
那條血肉模糊的蛇尾正纏在他的腰間,並且在不斷收縮。
街道上一時間靜的可怕,骨頭碎裂的“咔嚓”聲衝擊着在場每一個人的耳膜。
那聲音就像是是神的呼喚。
林敬的臉早已經漲得通紅,可身上的力道還在不斷加重,他奮力瞪大眼睛,想排遣心中的不甘,可柳青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白色的身影就這麼輕飄飄地從上空墜落。
他身上的骨頭早都是成了渣,身子就像一灘泥一般,在地上流動了幾下。
林敬死了,這讓人們感受到更深的恐懼。
“跟他拼了”。
林家的僕從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人羣就像潮水般涌向柳青。
拼一拼,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柳青抱着懷裏的阿初,冷冷望着地上的這羣螻蟻。
“我不會讓你們死的太輕鬆。”薄脣輕起,說出的話冰冷又怨毒。
他虔誠地將阿初的身子托起,催動靈力,阿初的身子便緩緩向空中飛去。
接下來的場面太髒了,別讓她看了,柳青如是想。
沒了阿初,柳青也不再有顧忌,微微俯身,向人羣快速衝去。
他沒有用靈力,只需要簡單甩甩尾巴,就能讓這些弱小的人死去。
看着地上七倒八歪的人羣,柳青用舌尖舔了舔嘴角的鮮血。
“真正的噩夢,纔剛剛開始。”
他雙手結印,在烏鎮佈下一個時間延遲法陣。
這法陣沒什麼用,只是讓時間過得緩慢無比,也能讓這些人慢慢享受死前的痛苦和絕望。
柳青自上而下俯瞰着這些人,曾經他一心護佑這些人的時候,這些的眼裏滿是貪婪與不滿,雖然嘴上客氣,可眼裏卻毫無敬意。
如今,他要殺他們,他們的眼裏卻是滿滿的畏懼。
有趣,真是有趣。
柳青冷笑,“看來,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
死氣瀰漫了整個烏鎮,在最後一個人閉眼的時候,柳青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表情。
“以爲這就結束了嗎?”柳青看着街道上飄蕩的黑色影子。
是這些人的靈魂。
柳青用手指在身上隨意沾了一點血跡,便開始凌空畫印。
巨大的結界籠罩了烏鎮,柳青淡淡掃了一眼,便飛身離去。
現在,他還有一件更爲要緊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去找林月兒這個這個賤人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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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望舒這邊拖着自己崴了的腳,一點點在林中緩慢蠕動。
她有些焦急地望了望天,這個點兒,自己去了也怕是趕不上了啊。
天上好像划過去幾道白光?
是不是,其他仙門的人來了?
片刻後,望着自己眼前站着的幾位白衣老者,柳望舒心道:“這《仙門廣記》,終於記了點兒靠譜的。”
這都是幾大宗門的老祖宗,柳望舒用了好久,才勉強把這些人和《仙門廣記》上的人物畫像對上。
長了一臉麻子的男人看了柳望舒一眼,“那燭龍殺了整個鎮子的人?”
柳望舒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點了點頭,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是啊,小女也是費了好大力氣才逃出來的。”
我去,這林月兒真是好演技,柳望舒心裏誹謗。
這一臉麻子的是玄風門的老祖宗,書裏說他面潔如玉,貌賽潘安。
柳望舒心裏“嘖嘖”兩聲。
“那我們怕是應付不了啊,不如先回宗門搬救兵?”身材健碩的女子走了過來。
這是逍遙宗的祖宗,書裏說她身輕如燕,有蒲柳之姿來着。
柳望舒長嘆一口氣,這《仙門廣記》的作者莫不是個瞎子吧。
“二丫說滴有道理啊,咱先回去。”一口東北大碴子音的男人贊同。
這是蒼雲門的老祖宗,書裏說他聲音如翠玉撞擊,清脆悅耳。
毀滅吧,我累了。
這人寫書是反着來的?
三人很快就達成了共識,其期望像柳望舒。
柳望舒嚥了口唾沫,都看我幹嘛啊。
逍遙宗的老祖宗二丫上前幾步,“姑娘,你且在此等候,我們回去搬個救兵,很快回來。”
沒想到這幾個人這麼不靠譜,柳望舒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麻子男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
說完,三人就消失在柳望舒眼前。
好半天,柳望舒才緩過神,三百年前的宗門,這麼不靠譜?
“唉”,柳望舒嘆了一口氣。
“怎麼,是在遺憾他們沒能留下殺我嗎?”
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嚇的柳望舒打了個冷顫。
這個聲音她再熟悉不過了,是柳青。
她緩緩轉過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你這麼快就回來了啊。”
這話在柳青聽來,確實“你怎麼還活着,真晦氣。”
“讓你失望了。”柳青冷笑道。
柳望舒這才發現柳青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蛇尾上的鱗片也墜落不少。
“你,怎麼”
“很驚訝嗎,我成這樣,全都是拜林小姐所賜啊。”注意到女人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打量,他開口打斷她的話。
已經這樣了,這個女人還在裝,他倒要看看,她還想裝到什麼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