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柳望舒看了一眼正在喫粥的江影,詢問他的意見。
江影放下碗,笑道:“方纔你答應人家的,如今問我?”
他私心不想答應雨輕煙這事,宋秋水的身子魔族衆人也都瞭解,就算用凝香草也是吊着命。
從此與凡人無異,還要終日纏綿病榻。
魔族人向來是寧死不屈,這般苟延殘喘地活着,倒是比讓他死了更折磨人。
“你這話說的”,柳望舒有些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他爲你盡了不少心力,你若不管,豈不是讓其他人寒心。”
柳望舒不懂魔族風氣,只是覺得現如今兩族交惡,江影該多多籠絡人心,如此在兩年後,或許還能多一分勝算。
如今她自己必死的結局算是改變了,那她也想試試能否改變江影的命運。
她捨不得他死。
“月兒”,江影拉過柳望舒,捏了捏她的手,“雨輕煙那是太擔心纔來求我,宋秋水他不會想苟且偷生的。”
魔族人都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的,不像修真界的人總想着延年益壽。
就像是他在得知自己兩年後會死時,情緒並未太大波動。
唯一讓他憂心的,便是柳望舒了。
“這好死不如賴活着,誰不想多活幾天”,柳望舒有些無法理解,便隨口說了句,“若是你知曉不久後會死,你也會聽之任之?。”
此話一出,屋子裏靜的可怕。
柳望舒有些懊悔,這話怎麼聽起來像是在咒他一般,可她心裏也隱隱有些期待江影的回答。
難道對於生死之事,他真的這般無所謂。
柳望舒看了一眼江影,皺着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影也沒想到,柳望舒會這麼問,一時竟也不知如何回答。
他應該說是,可當他對上柳望舒那含着幾分繾綣的眸子時,他遲疑了。
他不怕死,可怕柳望舒難過,那如此說來,他應該也是怕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
兩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四目相對,有些尷尬。
柳望舒怕他誤會,趕緊解釋,“我方纔說話沒過腦子,別往心裏去。”
“我知曉”,江影起身,自背後環住柳望舒,“你只是不忍看他們分離,雨輕煙痛苦。”
就像是他死了,柳望舒會傷心,一個道理。
“嗯”,看江影知曉自己的意思,柳望舒才稍稍放心,“況且,要救他也不算太難。”
只是要些仙草罷了,又不是要殺人放火,而且如今各大宗門的主力都集中在涑水河畔,去蒼雲門取仙草便更容易了些。
江影側頭親了親柳望舒的臉頰,“你總是這般心善,倒是顯得爲夫冷血的狠。”
“纔不是”,柳望舒轉身,反抱住江影,小聲呢喃,“你只是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我一人。”
仔細想想,雨輕煙這件事自己確實是有些多管閒事了,可江影卻還是願意遷就着自己。
江影拍了拍她的腦袋,“都學會說這些話哄我開心了。”
“哪有故意哄你開心”,柳望舒小聲咕噥,分明是事實啊。
江影道;“好了,你去收拾收拾,我們下午便去。”
“我也去”,。柳望舒用手指了指自己,有些驚喜。
他原以爲,江影會獨自一人,快去快回。
“嗯”,江影應了一聲,“你終日待在魔淵,出去走走也好。”
去蒼雲門定然要路過逍遙宗,雖然她來了魔淵後嘴上沒說什麼,但江影知道她是想回去看看的。
哪怕,只是遠遠瞧上一眼,她也會很開心吧。
柳望舒一把抓住他的手,像是怕他反悔一般,“我不用帶什麼,我們現在便走。”
“好”,江影看着她有些孩子氣的模樣逗笑了。
一天後,一男一女出現在岳陽城的街道上。
“我們不該先去拿東西?”柳望舒戳了戳在一旁買糖葫蘆的江影。
江影付了錢,把糖葫蘆遞給柳望舒,“想不想回宗門看看?”
回宗門?
柳望舒愣住了,畢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況且近日宗門發生這麼多大事,說不想是假的,可她如今的身份……
江影看出來柳望舒的猶豫,柔聲道:“遠遠看上一眼,不礙事。”
他這麼一說,柳望舒的心便再也按捺不住了,拉着他的手便往逍遙宗的方向走去。
岳陽城就在逍遙宗腳下,不肖多久,兩人便已經立在了逍遙宗前的一顆古樹上。
逍遙宗依舊是仙氣繚繞,不知道不是因爲大多數弟子都去討伐魔族的緣故,雖是中午,可逍遙宗卻靜的可怕。
柳望舒站在樹梢,望着稍顯異樣的宗門,心裏有些不安,“我們,能不能再近些。”
“也好”,江影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爲了讓柳望舒安心,便答應了她。
離宗門越緊,心裏那股強烈的不安便也越是濃烈,柳望舒的心砰砰作響,她只能用手捂住胸口,緩解這奇異的感覺。
直到空氣中隱隱飄散的血腥味越來越明顯,柳望舒的心跳的更快了,腳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幾分。
“慢些”,江影一把扶着差點被石塊絆倒的柳望舒,心裏也是困惑。
這麼濃的血腥味,應該死了不少人,如今的形勢,誰會來對逍遙宗下手。
柳望舒的心裏升起巨大的恐慌,也顧不得隱去身形,便往裏衝。
“月兒,冷靜”,江影一把拉住她,“連守門的弟子都未見,定然有什麼危險的東西。”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弟子連滾帶爬的從山門裏出來。
當他看到江影之時,滿臉驚駭,“魔尊,魔尊親自來了。”
他一邊喊,一邊又往回跑,柳望舒有些心急,“你在這等我,我去看看。”
宗門肯定出事了,江影現在確實不適合出現,只會引起恐慌。
還不等江影說些什麼,柳望舒已經掙開他的手往山門跑去。
江影想追上去,剛走了一步,似乎想到了什麼,給自己使了個隱身術才急急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