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安靜靜的隨着衆人把宋秋水葬到寂滅崖,便再也沒有提起過這個人。
要不是她臉頰上那道自眉骨蜿蜒而下的疤痕昭示着她對宋秋水的情誼,衆人都快要懷疑她之前種種是不是演戲。
待一切安置妥當,江影便把雨輕煙喚到了墜月閣。
雨輕煙今日穿的是一身白衣,烏髮也只有一根木簪挽着,她雖然什麼也沒說,但衆人都知道她這是要爲了宋秋水披麻戴孝。
“你日後,便無需處理族內事物了”,江影看了一眼雨輕煙。
她聽到這些,不像是以往那樣咋呼,而是平靜地應道,“尊上安排便是。”
如今秋水以死,她也確實無心顧及族內之事。
“只是”,江影有些猶豫,後面的話遲遲開不來口。
對於現在的雨輕煙,他怎麼也說不出讓她做柳望舒婢女這句話。
雨輕煙下垂的眼睛終於擡了擡,“尊上有話直說便是,臣自當盡力。”
江影雖然沒有替他們賜婚,但他當初替宋秋水尋找藥草之事,她卻記在心裏。
“族內近日不太平,本尊想讓你貼身保護夫人”,江影把自己想了許久的理由說了出來。
讓雨輕煙做柳望舒的婢女太委屈她了,還是讓她做個貼身護衛最好。
雨輕煙拱了拱手,“臣自當盡心護衛夫人安全。”
若是以前,讓她護衛這女修,她定然是千百個不樂意,可自從寂滅崖之事,她便發現這個夫人並沒有想象中討厭。
況且,在宋秋水的事上,她也是出了力,那自己就當報答她的恩情了。
“如此甚好”,江影看雨輕煙答應,才鬆了一口氣,“明日便隨本尊與夫人同去巫賢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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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日,江影便帶着柳望舒與雨輕煙一同去了徐州城。
一處茶棚下,一帶着草帽的白衣男子,抿了一口茶,“你來遲了。”
這人赫然就是明若初,他已經在這裏等候了兩天了,若不是知道江影有必去巫賢族的理由,他都要懷疑他是在耍他。
“處理了些事情”,江影隨意應道。
明若初擡頭,看到柳望舒身後的雨輕煙時,心裏一驚,但面上並未表露什麼,“去那裏還要備些東西。”
江影揚了揚頭,示意他帶路,明若初帶着幾人七拐八拐來到一處寒潭。
柳望舒看着眼前的潭水,有些不解,“這裏除了魚,沒有別的啊。”
“就是要魚”,明若初點了點頭。
原來巫賢族人世代居住在巫賢山上,那山高聳入雲,且飛行之法在那裏無用,只有往來的鶴鳥能載人上去,而那些鶴鳥也有靈性,只有給魚它纔會載你。
“還有這般離奇之事”,江影顯然也有些意外。
居然有地方能能限制靈氣的使用。
“那”,柳望舒一聽便急了,“我們若是進了那巫賢族,豈不是與常人無異?”
他們到時候要是都沒了靈力羽毛魔力,那不是送上門去任人宰割。
還談什麼找到治好她的方法,更別說另一個江影的消息了。
說不定,人家就是那巫賢族的主人,正等着他們幾個自投羅網呢。
明若初看着潭裏的魚,嘆了口氣,“魔族之人到那裏不受限制。”
硬要說親近,那也該是和修真界更好一些,可這魔族在巫賢族不受限的規矩,聽起來倒像是和魔族更親切一些。
“你不是在框我們吧”,一直沒有說話的雨輕煙開口了。
當初在寂滅崖的時候她就不贊成放明若初回去,現在他又說出這麼匪夷所思之事,不禁讓她心中生疑。
明若初手裏拿着木棍,對着水裏的一道魚影猛地紮下去,當木棍拿上來的時候,正中央插着一條魚。
“西君若不信,在下也沒辦法”,明若初說完這句話後,便去專心抓魚了。
竟是真不打算解釋了。
江影突然嗤笑一聲,“這巫賢族,與我魔族淵源頗深啊。”
衆所周知,玄風門千年前突然要與巫賢族聯姻,而這巫賢族的嫁妝便是一朵冰魄寒蓮,在魔族,這可是聖女的嫁妝。
“那千年前嫁去玄風門的,便是那個叛徒?”江影這麼一說,雨輕煙像是想什麼,一切都明瞭了起來。
魔尊要取聖女是魔族的規矩,可也有兩次列外。
一次是江影,還有一次便是他的父親寒柏。
當年寒柏醉心修行,對於聖女並無興趣,兩人便也沒有成親。
那聖女便與一名修士看對了眼,還懷上了那修士的骨肉,魔族自然不許這樣的醜聞發生,便要按律殺死那聖女。
可無數魔族人爲她求情,最後便也只是免去她聖女的頭銜,趕出魔淵。
“應該是她沒錯了”,江影點了點頭。
所有的事情都串起來了。
巫賢族是千年前突然出現的,現在看來應當是那聖女被趕走後創建的,她也嫁入玄風門,與他的愛人長相廝守。
“這麼說,玄風門歷任掌門,都都一半魔族血脈?”柳望舒被這個驚天祕密雷到了。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看看明亦淨便知道了,滿腦子權利地位,哪有一絲修仙人的樣子。
柳望舒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抓魚的明若初,他應該也早就猜到了吧。
“不許看”,江影微微側身擋住了柳望舒的目光。
要不是去巫賢族要明若初帶路,他纔不願意與這假想情敵同行。
柳望舒被江影這小動作逗笑了,“好好好,只看你。”
這像是哄孩子的話,在江影聽來卻是十分受用,“嗯,我比他好看。”
“也不羞”,柳望舒嬌嗔的看了他一眼,便拉着他往岸邊走,‘我們也抓魚去。”
“行”,江影滿是寵溺,“那鶴鳥要喫不少魚,你可要加把勁,否則這飛到半空魚沒了……”
“你這人”,柳望舒用手掬起一捧水想江影揚去,“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來。”
江影側了側頭,便避開了那些水,“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倒要看看,你這狗嘴裏能不能吐出象牙來。”
江影湊到柳望舒耳邊,打趣道:“到時候,你只消叫聲好夫君,我定不會讓你摔着。”
“你你你”,柳望舒白淨的小臉瞬間紅了一片,“沒個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