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爲了活命,我做了反派大佬的小嬌妻 >第220章 以後,莫做傻事了
    當天晚上有侍女來喚江影去宋秋水住處時,他沒有意外。

    雨輕煙中午之所以會做出那些舉動,肯定是因爲宋秋水大限將至。

    當江影與柳望舒二人到的時候,宋秋水的屋子裏已經聚了不少人。

    就連在前線的姬九幽都回來了,可唯獨不見雨輕煙。

    江影揚了揚手,攔下衆人行禮的動作,向牀上看了一眼,“如何。”

    “應當”,魔醫打量着屋子裏人的神色,小心醞釀措辭,“過不了今晚。”

    柳望舒有些不能接受,“那昨晚的藥白吃了?”

    雖然江影已經向她說明了宋秋水的情況,可她們千辛萬苦尋來的藥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

    江影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些,“他的病不是喫幾服藥便能好的。”

    宋秋水是因爲功法的緣故,將生命都透支了,雖然他看着還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可實際上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了。

    他上前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宋秋水,他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原本烏黑的長髮已經有不少花白,等頭髮全部變成白色,也就是宋秋水死去的那一刻。

    “秋水”,江影看到宋秋水這模樣,心中生出無限感慨,“輕煙想嫁與你。”

    原本闔着雙眼的宋秋水眼神掙開了一條縫,眼裏滿是渾濁,“尊上知我,何必再問。”

    他的聲調又啞又長,還夾雜着不斷的咳嗽,真像是病入膏肓的老人。

    “放肆,你們敢攔本君”,一聲女子的嬌呵劃破了夜空。

    是雨輕煙。

    柳望舒趕緊道;“我去帶她進來。”

    “別去”,顧青冥上前一步攔住了她。

    柳望舒一時有些不解,宋秋水過不了今晚,爲何不讓他們二人相見。

    “夫人有所不知”,姬九幽拱了拱手解釋道:“我們故意把消息瞞着雨輕煙。”

    “這”,柳望舒求助似的看向江影,不知道他們這是又唱哪一齣啊。

    “是我不想見”,宋秋水說話的力氣又弱了幾分,他緩了好會兒,才繼續:“不想讓她看到我如今這副鬼樣子。”

    他如今的一切都已經變成了老人,就連容貌也是靠僅存的魔氣支撐才保持在這樣子,可這最後一絲魔氣雖是都會消散。

    他不想讓雨輕煙看到他滿頭花白,一臉褶皺的樣子,索性便也不見了。

    雖然她眼裏的自己缺了男兒的陽剛,但至少還是清朗俊秀的模樣。

    柳望舒似有所感,收回了打算開門的手,“可你,不想再見她嗎?”

    “她在我心裏”,宋秋水說完這句話,便再次合上了眼睛,再也沒有說話。

    要不是他還有些許微弱的呼吸,柳望舒都懷疑他已經去了。

    “你們也出去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秋水的聲音再次響起,這聲音很輕很輕,像是夢裏的囈語。

    幾人對視了一眼,便都出了門。

    院裏的雨輕煙被人攔着,但是礙於宋秋水要靜養,便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看到江影他們出來,像是看到救星一樣。

    “尊上,他如何”,雨輕煙已經換下了那身喜服,也罕見的沒有穿紅衣,而是穿了一身粉色的衣衫,看起來十分嬌俏。

    江影只能避重就輕的回道:“他剛歇下。”

    “可我聽說”,雨輕煙對江影這個回答並不滿意,還欲說些什麼,就被屋子裏咳嗽打斷。

    雨輕煙上前兩步,想推開房門,卻被姬九幽死死抓住,“抱歉,他不願見你。”

    雨輕煙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由急切變爲驚疑,最後化作無措。

    她乾笑了兩聲,“他不願見我?”

    雨輕煙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大笑着掙開姬九幽的手,“怎麼可能,你騙我。”

    她死死盯着那扇木門,像是要透過那木門看到裏面的宋秋水一樣。

    “宋秋水”,雨輕煙突然對着窗戶的方向大喊一聲,“你爲什麼不見我。”

    屋子裏的人沒有回答他。

    “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只看皮囊的人”,雨輕煙越說越氣,身上的魔氣也在不斷翻騰。

    屋子裏的宋秋水把她的話全聽在耳中,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心裏建設,不見雨輕煙。

    可聽到她在屋外滿含憤怒與悲傷地叫喊時,他的心又被攪亂。

    “是我自己的問題,無你無關”,宋秋水從牀上撐起了身子,語氣也不似之前虛弱。

    可屋外的人都知道,這說明宋秋水真的要死了,現在只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雨輕煙卻不依不饒,“我不管,我今晚一定要見到你。”

    她自然知道,宋秋水怕自己看到他衰老的樣子,可她不在乎,她一點也不在乎啊。

    以往,若是雨輕煙這般說,宋秋水一定要回笑着嘆口氣,隨了他的意願。

    可今晚,是例外。

    宋秋水看着軒窗上倒映着的倩影,心裏滿是苦澀,他幾乎下意識就想衝出去再見雨輕煙一眼。

    可轉頭看到鏡子裏這幅樣子時,他忍住了這個心思。

    自己已經遲暮,而愛人卻還是如日中天的年紀,他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他也下意識覺得,自己如今這樣子,愈發配不上她了。

    “宋秋水”,雨輕煙看到屋子的人久久沒有說話,有些懊惱,“一張皮囊,你到底在在意什麼。”

    說罷,她的指尖凝聚起一道紅色的氣刃,衝着自己的臉狠狠劃了下去。

    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讓衆人都愣住了。

    整個魔族誰不知道,雨輕煙是最在意容顏的,如今卻自毀容貌。

    “現在我也是醜八怪了”,雨輕煙的語氣裏帶了幾分哀求,“讓我再看你一眼,好不好。”

    屋子的門終於開了,已經佝僂了身子的宋秋水就站在門門,看着滿臉是血的雨輕煙,有些嗚咽,“怎麼這麼傻。”

    雨輕煙看到宋秋水的樣子時,只微微一愣,便很快撲進他懷裏,“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不見我。”

    “對不起”,宋秋水手顫顫巍巍的撫上雨輕煙的臉,“疼不疼,這麼深的傷,怕是要留疤。”

    雨輕煙搖了搖頭,“我不怕,我只怕你不見我。”

    只一句話,便讓宋秋水心裏驚濤駭浪。

    “不值得”,宋秋水閉上眼睛,喃喃道:“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啊。”

    他竟不知,雨輕煙願意爲了他自毀容顏,他第一次生出不想死了這樣的念頭。

    可他已油盡燈枯,陪不了她了。

    或許是太過悲痛,宋秋水硬生生吐出一口血跡,將雨輕煙的肩頭染紅了大半。

    “抱歉了,髒了你的衣衫”,宋秋水看着那衣衫上耀眼的紅,眼神有些迷離。

    雨輕煙最愛粉色,這件衣衫是她及笄時穿的,他誇讚了一句好看,她便再也沒有穿過。

    幼時的雨輕煙似乎很討厭和宋秋水扯上關係,直到長大,她還是下意識保持多年來的習慣,那就是儘可能和宋秋水少些牽扯。

    反倒是宋秋水,無論雨輕煙如何,他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永遠跟在她身後。

    可他越這樣,雨輕煙便越對他惡劣,現在她才明白。

    她知道宋秋水會無限度包容她,所以纔敢把所有的壞脾氣全部展現在他面前。

    只是,她明白的有些遲了。

    “沒關係,沒關係”,雨輕煙拼命搖着頭,“只要你活着,這些都沒關係。”

    “傻、傻瓜”,宋秋水伸着手,想再摸摸雨輕煙的臉,卻堪堪停在了半空,“以後,莫做傻事了。”

    一粉一兩道身影相擁在院中,一個嬌俏可人,有無限生機,另一個,則如這秋日的枯葉,落入黃泥。

    柳望舒伸手接住樹上的那片的枯葉,“以後,她再也沒有宋秋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