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看了一眼江影，冷笑一聲，“你以爲殺光我的族人，就能讓那些雜碎取而代之，做夢。”
他那張宛若謫仙的臉龐上顯露出幾分嘲諷。
江影顯然已經不想再和他廢話了，喚出斬仙劍，向他刺去。
他們如今最重要的是滅了那鬼藤的本源，而這素月顯然就是。
與其聽他在這裏墨跡，倒不如親自穿過樹林去看看。
原本安靜的藤條一看到素月有危險，便都開始向他聚攏，想要替他擋下江影這一擊。
“倒是忠心”，江影看到這一幕，冷笑一聲，施在劍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藤條在素月的身前凝結成一個滕盾，江影的劍尖與滕盾相撞，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那滕盾怎麼可能阻擋得住江影，上面已經裂開細細的紋路，素月見狀大聲呵斥，“你們讓開。”
原本十分乖巧的滕條像是聽不到素月的話，還在不斷地向他身邊聚匯聚，它們滿滿的攀上素月的身軀，不斷緊縮，竟然是要將他完全包裹起來。
江影冷冷的看着做無用功的鬼藤，“不自量力。”
他收回斬仙劍，雙手在不斷的結印，這林子裏的寒意瞬間更重了，氣溫還在不斷降低。
那些原本在不想涌向素月的鬼藤速度慢了下來，直至停滯不前，那些藤條在漸漸變的乾癟，像是失去生氣一般。
無數淒厲的慘叫此起彼伏，那些包裹着素月的鬼藤也在不斷掉落。
素月看着眼前這樣子，心中悲痛，可他也被江影周的冷意壓制，動彈不得。
“你說過，不會再對我的族人動手”，素月也顧不得什麼恩怨，沒骨氣的向江影求情。
“哦？”江影微微鬆動壓制，看着素月，“可我，不是他。”
這簡簡單單幾個字，讓素月的臉色瞬間垮下來。
怎麼可能，眼前這人無論容貌、氣息分明就與那妄天尊一模一樣，怎麼可能會錯。
“你又打什麼主意”，素月的聲音裏帶了幾分不確定。
素月只以爲他現在是故意裝作這幅樣子，以謀求些什麼，就像是千百年一般。
江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不是說過了？”
他用眼使指了指一旁的明若初。
“你”，素月只當他是在戲弄侮辱自己，臉上閃過一絲慍怒，“我族早已被你滅了。”
當初是他一把劍屠光他全族，現在又在他面前裝作一副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真是惱人的恨。
若不是他如今全身的力量被壓制，他絕對會撲上去，把這人撕碎，吮血食骨。
“他何時殺你族人了”，柳望舒追問。
最初，她以爲這素月說的是他們先前殺的那些鬼藤，可越聽越不對勁，他說的族人莫不是巫賢族吧。
“千年之前。”
這話一出，衆人沉默了。
千年之前，江影還是個小嬰孩，怎麼可能來這。
那千年前來着的人會是寒柏還是另一個江影，若是後者，那也太可怕了些。
“真會說笑”，雨輕煙冷冷開口，“那時我們尊上還未出世。”
素月顯然不信這話，他們都是一丘之貉，自然會相互幫襯。
“你確定，那人與他不差分毫？”柳望舒想知道，素月嘴裏的那人到底是誰。
素月沉默了，他打量了江影一會，“缺了一把扇子。”
扇子？
柳望舒的臉色難看起來，心底的深處的恐懼再次涌現出來，她說話的都有些顫音，“什麼樣子的扇子。”
雖然她心裏已經能大概確定了，但還是存了一絲僥倖。
“一把骨扇，通體瑩白如玉”，素月的話句句入耳，驚的柳望舒險些站不住。
怎麼會這樣，若他只是平行時空的江影，那他怎麼會有那把骨扇。
除非，她是重活了一世，而她以爲的平行時空的江影，其實是上一世。
那他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麼，上一世殺了自己不夠解恨，想再殺一次嗎。
“月兒”，江影被柳望舒這反應嚇了一跳，上前扶住她，“哪裏不舒服？”
柳望舒現在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扒皮抽骨的畫面，看到江影的那張臉時，她嚇得推開他，“別碰我。”
江影往後退了一步，手還頓在半空，伸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不知道柳望舒是怎麼了，爲什麼一聽到扇子有那麼大的反應。
扇子？
江影突然想到了什麼，當初在潁川城時，宋秋水給他看到的那些畫面裏，就有自己殺了柳望舒，製成骨扇的畫面。
難道，那些不是未發生的，而是已經發生過的。
“月兒”，江影的手剛伸了過去，柳望舒就下意識躲了躲。
江影尷尬的把手停在半空，“別，別怕我，我不會。”
他們兩人之間這奇怪的對話，聽得旁人一頭霧水，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過了半天，柳望舒才從剛纔的情緒中緩過來。
“對不起”，她看到滿是無措的江影時，下意識道歉。
剛纔自己那樣躲他，他很難過吧。
雖然上一世他殺了自己，可重來一次，他並未傷過自己分毫。
江影的神色有些奇怪，“都是我不好。”
他試探性的往前走了兩步，看柳望舒沒有再躲，才緩緩伸手，“前塵往事，便讓它過去，可好。”
雖然他盡力讓語氣平靜，可微微顫抖的指尖出賣了他的慌張。
他不敢想，若是柳望舒因爲上一世的事恨他，要離開他，他要如何，用武力強迫她繼續留在自己身邊嗎？
“小心”，柳望舒突然一把攬住江影，將兩人對調身位。
一道夾雜着濃郁陰氣的藤條向兩人飛來。
江影掌間凝聚出一道氣牆，那原本氣勢洶洶的藤條便瞬間化爲齏粉。
素月原本想趁兩人分身之際，將江影一招擊殺，卻不想這個女人會突然替他抵擋。
他堅信，這人就是滅了全族的妄天尊。
“你找死”，濃郁的魔氣向素月襲去，即便是那些鬼藤替他擋下不少，素月還是被擊中，吐出一口鮮血。
“魔尊”，明若初攔住還要繼續的江影，“不能殺他。”
這素月若是死了，怕是很多事情都無法知曉了。
江影現在已經被怒火燒盡了理智，那管得了這麼多，“讓開。”
“冷靜些”，柳望舒握住他的手腕，“他也是受害者。”
前世的江影用禁術去到千年之前，因爲一些理由，殺了無辜的巫賢一族，所以素月纔會對他們有這麼大的敵意。
“我們真的不是他”，柳望舒看素月滿臉寫着不信二字，又解釋，“他沒有骨扇，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素月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垂下眼眸，這個女人說的有些道理。
當初那妄天尊來的時候，便是帶着那骨扇片刻也不肯離手，即便是殺人之時，也未曾收回。
眼前這人，卻沒有那把骨扇，莫非，真不是他。
柳望舒看素月有些動搖，便繼續說：“只是，這其中有些複雜，我們一時半刻也無法與你說明白。”
“你若願意，便與我們一同去巫賢族，查個究竟。”
素月的眉頭微蹙，像是在思考什麼，“我無法離開這。”
妄天尊本要殺了他，在全族的哀求下，對他網開一面。
卻也提了一個要求，那就是讓他與他族人的亡靈，化爲鬼藤，守在巫賢族前，不許外人踏足。
這片樹林下，埋葬的全是他族人的屍首，他們的亡魂也附着在鬼藤之上，不入輪迴。
“你們可以替我去，我也會把族內地形告知與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