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她出去，妄天尊也不會遷怒於綠蕊。
妄天尊步步緊逼的質問，更是讓她氣得發抖。
“是”，柳望舒突然擡頭，對上他的眸子，“我惹你不開心，你有什麼氣衝我來啊，爲什麼要殺她。”
綠蕊是她來魔淵後，接觸的第一個魔族，她們兩個名義上是主僕，可私下裏就像是姐妹一般。
“說什麼傻話”，妄天尊的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出任何情緒，“我怎麼會對你發脾氣呢。”
他不屑地看了一眼柳望舒懷裏的綠蕊，“她沒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該死。”
“你”，柳望舒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你真有病。”
妄天尊歪了歪頭，十分無辜地看了看柳望舒，“你第一天認識我嗎？”
他突然半蹲下身子，把綠蕊的屍體從柳望舒懷裏拽了出來。
“別抱她，髒。”
柳望舒的衣衫已經染上了不少鮮血，這讓妄天尊有些不滿，這種卑賤之人的血跡，怎麼能污了她的衣裙呢。
“你給我滾”，柳望舒甩開他的手，往前挪了挪，心疼地摸了摸綠蕊的屍身。
這妄天尊真是個瘋子，簡直是無可救藥。
“望舒”，妄天尊看着掙開自己的柳望舒，眼裏閃過一抹冷意。
江影在她的心裏重要也就罷了，如今一個小小的侍女她都這麼在乎？
那爲什麼，就不能再多在乎自己一點點？
妄天尊收回伸在半空的手，緊握成拳。
“我生氣了。”
他這話裏讓人聽不出任何憤怒，反而是帶着幾分委屈與撒嬌。
妄天尊不理解，他惦念着柳望舒，才放下前線的戰事，連夜給她送一串糖葫蘆。
可她呢，居然揹着自己偷偷跑出去，不但不領自己的情，還爲了一個侍女的死和自己發脾氣。
在她的心裏，自己連一個侍女都不如？
柳望舒只是抱着綠蕊的屍體，給她擦去身上的血跡，並不理他。
她只覺得妄天尊不可理喻，一條人命，在他眼裏頂不上一串糖葫蘆。
妄天尊說完，就等着柳望舒的回答，可她始終沒有說話，甚至連頭都沒有擡。
“爲什麼”，妄天尊冷冷的看着柳望舒細心地給綠蕊清理血跡，她從未這麼溫柔地對過自己。
“你對一個侍女都這麼溫柔，卻不肯施捨我一分？”
妄天尊只覺得自己的心裏已經被嫉妒完全佔據，這濃濃的妒火中，還生出了幾分憤怒。
柳望舒被他這偏執的樣子搞得不勝其煩，皺了皺眉，“那你爲何要強求不屬於你的東西？”
感情不是你對我好，我就一定要接受的，你自己一廂情願的付出，到頭來還要怪我不領你的情。
“不屬於我？”妄天尊被這幾個字徹底激怒，他上前幾步，把柳望舒從地上撤了起來，“你是我的，你本來就是我的。”
因爲憤怒，他的眼白生出可怖的紅絲，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猙獰。
“綠蕊”，柳望舒現在根本不想和這個偏執的瘋子講話，她心中只是傷痛，讓綠蕊的遺骸又受了一次創傷。
“不許看她”，柳望舒對綠蕊的關心對正在暴怒中的妄天尊而言，無異於火上澆油。
一個侍女，死了就死了，爲什麼要對她這麼上心，爲什麼？
“你還肯回來，是不是爲了她”，還不等柳望舒說話，妄天尊就又開口問。
柳望舒這麼厭惡自己，既然離開魔淵爲什麼還願意回來？
一定是有什麼讓她放不下的，看來就是這個侍女了。
“是”，柳望舒平靜地回答道。
她怕妄天尊爲難綠蕊，所以纔再次回來，卻不想，還是害了綠蕊。
“好，好，好”，妄天尊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才鬆開柳望舒的手。
柳望舒實在搞不懂這人的腦回路，索性不說話。
“呵”，妄天尊冷笑一聲，緩緩走到綠蕊的屍首前，“望舒，我承認，我對你沒有任何辦法。”
“我捨不得讓你死，也捨不得傷你，對你”，妄天尊看着柳望舒，眼裏滿是無奈，“我甚至連一句苛責都不忍。”
不可一世的妄天尊說出這樣的話，這世上不知道會有多少女修會爲止心動。
可柳望舒卻並沒有任何反應。
“可你一次一次惹我生氣，讓我心痛”，妄天尊突然逼近，與柳望舒的臉頰只隔了半寸。
他不顧柳望舒的抗拒，握住她的手，向自己的胸膛伸去。
“我的心好疼啊”，妄天尊看着柳望舒，眼裏哪還有往日的樣子，倒真像是一個爲情所困的癡心人。
柳望舒的眼睫顫了顫，企圖拉開與妄天尊的距離，卻被他禁錮的更緊。
“你也疼疼我吧”，妄天尊的聲音帶了幾分迷離。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柳望舒可以對那麼多人慷慨的給與溫柔，爲什麼唯獨對自己是這般吝嗇。
“你放手”，柳望舒被他這突然的轉變驚的摸不着頭腦。
柳望舒掙脫開他的禁錮，往後推了推，“不可能。”
若是妄天尊不曾傷害這麼多她在護的人，她或許還能對他有些許憐惜。
可他剛剛當着自己的面殺了綠蕊，如今又這麼卑微的祈求，簡直……
妄天尊看着空蕩蕩的懷裏，聽着柳望舒斬釘截鐵的拒絕，突然冷笑一聲。
只一瞬間，那個昔日睥睨天下的妄天尊又回來了，彷彿剛纔那可憐巴巴的人不是他。
“是啊”，妄天尊理了理衣衫，“本座知道，你不會。”
“那怎麼辦呢？”妄天尊反問。“我難受，又不能傷你，那就”他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地上的綠蕊，“只能拿他們出氣了。”
“你真是無可救藥，沒有絲毫人性”，柳望舒被他的話驚到了，在妄天尊的眼裏，這些人的命都無足輕重，他們就是一個可以隨手捏死出氣的螞蟻。
“是”，妄天尊大大方方的承認，“所以啊”他上前用手捏住柳望舒的下巴，“你乖一些，別惹我生氣。”
“不然”，他又看了看綠蕊的屍體，“可是他們替你受苦。”
柳望舒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你有什麼不滿，你衝我來。”
“我怎麼捨得啊”，妄天尊放開柳望舒，向前逼近幾步，惹得柳望舒聊聊後退。
直到退到牆角，退無可退，妄天尊才停下腳步。
他用手輕輕摸了摸柳望舒泛紅的下巴，有些心疼，“弄疼你了吧。”
柳望舒厭惡的別過臉，不想看他。
“我記得，是雨輕煙帶你出去的吧”，妄天尊的手順着她的脖頸，向下滑動，“事不過三。”
這雨輕煙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他的底線，本來應該殺了她纔是，可妄天尊覺得今天剛殺了綠蕊，要是再殺，只怕真要惹得柳望舒傷心了。
“要是你在不乖”，妄天尊的手，已經滑到了柳望舒的衣襟處，“我就殺她。”
“然後，就是明若初，逍遙子…”妄天尊說了一連串的名字，惹得柳望舒心驚。
看着乖巧了許多的柳望舒，妄天尊滿意的在她脖頸處吹了一口熱氣。
“望舒”，妄天尊的聲音放緩了幾分，“你出去見了誰？”
柳望舒的心一緊，難道他察覺出自己身上了江影的氣息？
如今江影狀態不穩定，若是被他發現，只怕…
“我只是散心”，柳望舒打着馬虎眼。
下一秒，她驚呼一聲，右肩的衣衫被妄天尊扯下。
圓潤的肩頭上留着一個血紅的牙印，顯然是剛咬的。
妄天尊的眸子暗了暗，用手摩挲着這牙印，“誰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