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望舒對於他這樣小心謹慎的樣子，只覺得心中一暖。
如今各方形勢變幻莫測，江影定然有不少事情要忙，可對於自己事卻沒有半點不上心。
“阿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必這樣”，柳望舒看着江影遞過來的桂花糖，忍不住搖頭。
這幾日，爲了修養身體，每天要喝不少湯藥，有些藥實在是太苦了，柳望舒便總是尋藉口推脫。
江影便像哄孩子一樣，拿糖哄她喝藥。
“可不就是個小姑娘”，江影笑着把糖塞進她嘴裏，捏了捏她的臉，“喝藥也要哄。”
這話雖是責備，語氣裏卻滿是寵溺。
淡淡的桂花香在脣齒間散開，甜甜的。
要說柳望舒對於江影拿掉孩子的決定毫無怨氣是假的，只是這幾日柳望舒很快就想明白了，江影這麼做，十有八九與她有關。
她在江影心裏，永遠是第一位。
“阿影，你每日陪着我，前線之事怎麼辦”，這本是柳望舒隨口一問，可江影臉上的笑意卻淺了幾分。
“我今日，便要去前線了。”
倒不是前線真的出了什麼事，如今素月要指望江影去殺了妄天尊，不會輕易讓修真界的人找魔族麻煩。
可江影怕柳望舒知道實情會擔心，便說哄了。
柳望舒並沒有懷疑，只是語氣裏滿是不捨，滿眼渴望的晃了晃江影的衣袖，“我與你同去吧。”
經歷了上次的別離，她如今，是一刻也不想與江影分離。
江影有些心虛地垂下眼眸，“前線艱苦，乖乖在家養身子。”
“可我”，柳望舒環住江影的腰，把頭埋在他的懷裏，“我捨不得你。”
小別勝新婚，他們倆才獨處沒幾日，江影就要走，柳望舒知道他是有要事，心裏也早就做好了準備，可當他真說出口的時候，還是沒骨氣的不想讓他走。
江影本就不想和柳望舒再次分開，看她這樣子，心疼壞了，低聲哄道：“我儘量快些回來，好不好。”
“不要”，向來通情達理的柳望舒，如今卻犯了倔。
“我就想你陪着我”，語氣裏還帶着幾分哭腔。
若是以前，柳望舒定然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可如今孩子沒了，一直陪着她的綠蕊也沒了，剛回來的江影也要走。
一時間，這偌大的魔淵，竟然沒有一個能讓她安心的人。
江影是她在魔淵，唯一的慰藉了。
“不哭”，江影緩緩捧起她的臉，輕輕拭去淚痕，“那我過幾日再走，可好？”
他記憶中，柳望舒幾乎沒有路過，更不會有這麼孩子氣的念頭。
可她這脆弱無助的樣子，讓江影心如刀割。
要不是妄天尊這件事必須解決，他也不想離開她。
柳望舒沒有說話，只是抱着他搖頭，不知道過了多久，江影只覺得胸前的衣衫被淚水浸溼了一大片，柳望舒才擡起頭。
她的眼睫上還掛着細密的淚珠，配上她蒼白的臉色，更惹人疼惜。
“你去吧”，柳望舒的語氣中還帶着抽噎，卻也不哭了。
這轉變太快，讓江影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有一切安定，我們才能好好在一起”，柳望舒垂着頭聲音裏聽不出悲喜。
“好”，江影的心像是被什麼觸動，“我儘快。”
他如今只想天下安定，而他也不做這什麼魔尊，到時候與柳望舒遊歷天下，做一對恩愛夫妻，便足矣。
-
蘇州城外。
如今已經是深秋，可這城外卻有一樹梨花開得正旺。
稍微有修爲的人都能看出來，這是有人用靈力養着它。
當江影到這裏的時候，消失許久的妄天尊正躺在花枝上小憩。
若是有路人經過，只會驚歎這是遇上了天上的仙人下凡。
妄天尊察覺到江影的氣息，微微睜眼，看着梨花樹下的他。
“你來了”，這話像是在和許久未見的老友問候，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兩人還以死相搏。
江影仰頭，與他對視，“你竟然會選擇這。”
上一世，妄天尊與柳望舒初次相遇的地方。
妄天尊從樹上一躍而下，驚得梨花漱漱落下。
“她當年就是從花樹上躍下”，妄天尊沒有想和江影動手的意思，話語裏還滿是回味。
江影一時有些摸不準，妄天尊難道會不知道自己今天來的真正目的。
“她就像是一輪明月，落到了我的眼中”，妄天尊似乎真的不打算和他動手，而是席地而坐，說起了曾經。
江影眉頭微蹙，“你與她不可能的。”
“不”，妄天尊固執地搖了搖頭“要是當初我再等等，等到她來找我，或許一切都會不同。”
當初，柳望舒讓他在客棧等她，他等了許久沒見她來，便想自己去找她。
卻正好和前來客棧尋她的柳望舒錯開。
江影的臉色有些難看，任誰都不願意聽到自己心上人的愛慕者說，他們當年差一點就成了。
雖然，這個愛慕者是上一世的自己。
“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江影斜倚在梨花樹上，臉色有些差。
妄天尊斜視他，“或許，這就是命吧。”
可也正是因爲這莫須有的命，讓他心裏更是不甘。
“你上一世爲什麼要殺了月兒做扇子”，江影問出了心裏的困惑。
妄天尊隨手接了一千落下的梨花，“她當初留給我，讓我去逍遙宗找的信物就是扇子。”
“難怪”，江影道。
妄天尊這人睚眥必報，他覺得柳望舒用扇子折辱他，並且厭惡他，他就把她做成扇子，日日拿在手裏把玩。
江影有些愣住了，聽妄天尊的意思，他應該不知道真相。
這一切，都是因爲當年那個老闆用扇子換了柳望舒留給他的玉佩。
妄天尊的眼裏帶了幾分悲傷，“這也是我此生，最後悔的一件事。”
他當初被憤怒衝昏了頭，殺了她，卻又忍受不了她死亡，費盡心機復活她。
卻不想，又害了她。
終於有個人能說說心裏話，妄天尊覺得好像心中的陰霾散了不少。
“來，給這一切做個了斷吧。”
妄天尊喚出斬仙劍，指向江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