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微微一側，避開了那長劍。
“江影”，妄天尊不依不饒，又持劍逼近，“我這一生最羨慕的便是你。”
什麼都不用做，便輕易得到了柳望舒所有的愛。
而他，傾盡所有，卻只是惹得柳望舒對他更加憎惡。
江影看他步步緊逼，便喚出斬仙劍擋住他逼近的長劍。
兩把長劍相撞，澎湃的劍氣惹得滿樹的梨花紛紛下落。
“我最恨的，也是你”，妄天尊的聲調陡然變得生冷，看向江影的眼光也滿是殺意。
既然他非死不可，那也要拉上江影一起。
他向來冷血自私，又怎麼會真的甘心用自己的命，換柳望舒和江影一世安穩。
要真是這樣，他只會嫉妒到發狂。
江影看他如此癲狂，心中也是一凌，“你還是這麼看不透。”
看來，那天自己對他說的話，他並沒有理解，亦或是，他都懂，只是不願意接受現實。
“我是看不透”，妄天尊手執斬仙劍，再次毫不留情地刺向江影的面門。
柳望舒已經是成爲了他此生的執念，越是得不到，他便越是迷戀。
“你什麼都有，又怎麼配這麼高高在上地指責我。”妄天尊的眼尾泛着淺淺的紅，配上他這瘋狂的樣子，宛若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
江影被他的話堵到，一時有些語塞。
如果自己和妄天尊對調，只怕也會如他一般瘋狂吧。
只是片刻的失神，妄天尊的劍就再次擦着他的臉頰劃過，若不是江影躲避及時，怕是要多出一道血痕來。
“你陪我一起死吧”，妄天尊如今已是徹底失了理智，衝着江影大喊。
他得不到柳望舒，那江影也不能得到。
他不捨地殺了柳望舒來給自己陪葬，那就拉上江影這個墊背的。
被嫉妒衝昏頭的他，全然忘了，要是江影死了，柳望舒也活不成了。
江影冷笑，“做夢。”
他還要和月兒長相廝守，今日斷然不會死在這裏。
否則，那個傻瓜知道自己不在了，還不知要哭多久。
兩個人都是帶着要殺死對方的念頭，下手也招招致命，一旁的梨花被這些魔氣震得簌簌下落，宛若下雪一般。
就在二人打得不可開交之時，妄天尊的眼神突然柔和了幾分，衝着江影身後大喊，“望舒，小心。”
江影不敢大意，回頭一看，除了漫天的落花，哪裏有柳望舒的影子。
妄天尊的嘴角幾不可見的彎了彎，柳望舒是他的軟肋，同樣，也是江影的。
意識到妄天尊在騙自己，江影心中大駭，下一秒，長劍沒入他的肩頭。
這一劍，染着妄天尊的魔氣，它們進入江影的體內後，在一點一點侵蝕江影的血肉。
“卑鄙”，江影半跪在地上，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妄天尊滿不在意地拭去長劍上的鮮血，“兵不厭詐，你太單純了。”
他緩緩蹲下身子，與江影平視，“把星辰劍給我。”
只有用星辰劍殺了江影，柳望舒纔不會受到牽連。
眼看江影不理他，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怎麼，不服？”
妄天尊放開江影，往後退了幾步，眼裏滿是驚異，“你怎麼來了。”
方纔他爲了讓江影分神騙他柳望舒來了，卻不想，她竟然真的來了。
“月兒”，江影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她怎麼會來這，她應該在魔淵好好休養纔是。
“尊上恕罪”，顧青冥和雨輕煙的身影也漸漸出現。
顯然，是他們帶柳望舒來的。
“胡鬧”，江影有些慍怒，“這裏危險，帶夫人回去。”
兩個人都沒有動，只是把頭垂得更低。
妄天尊看着柳望舒心疼地對着江影的傷口吹氣，心中的酸意止不住往外冒。
下一秒，他手中的斬仙劍上殺氣驟漲。
顧青冥和雨輕煙只覺得身子像是被什麼禁錮住，動彈不得，江影只覺得傷口處的魔氣越發猖狂，微微蹙眉。
柳望舒起身，拿起霜華劍，擋在江影身前。
她什麼話也沒說，可眼裏的決絕卻讓妄天尊心中一滯。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小丑。
無盡的悲涼涌上心頭，他一步一步走向柳望舒，直到那劍尖抵在他的胸口處。
柳望舒沒想到他會這麼走過來，下意識把劍往回收了收。
這個細小的動作，卻讓現在如墜冰窟的妄天尊心裏存了一絲僥倖。
“你如今對我，也是有些許不同的吧。”他有些偏執地看着柳望舒，期待她能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否則，你的劍便該往前，而不是向後。”
他又向前走了幾步，像是落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捨不得放棄。
柳望舒往後退了幾步，手中的劍也險些握不住。
她方纔確實沒有想妄天尊的心思，可她不能說。
柳望舒憎惡妄天尊之時，妄天尊都那麼不擇手段，要是知道柳望舒內心對他的變化，只怕更不會善罷甘休。
幸而，柳望舒這反應在妄天尊眼裏就是沒有的意思。
他臉上的期待瞬間消散，像是一個被人拋棄的孩子，苦笑一聲，“你恨不得我去死，又怎麼會心軟。”
終究是他自作多情了。
“你也想我死”，妄天尊一臉失神，猛地握住柳望舒的劍，鋒利的劍刃劃破他的肌膚，鮮血滴滴答落到地上，染紅一片梨花。
“可我和江影本來就是一個人，我死了，他也得死”，妄天尊的眼神突然變得狠厲。
“來，殺了我。”
如今他的雙目赤紅，狀若癲狂，手上還在不斷地滴血，惹得柳望舒心裏發毛。
她剛想安撫他，妄天尊就已經握着她的長劍，捅入自己的胸腔。
這一切太突然，柳望舒來不及反應，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江影。
看到他安然無恙，才放下心來。
“哈哈哈”，妄天尊突然笑了起來，雖然在笑，卻滿是悲涼。
“那一瞬間，你在想什麼？”他的語氣很平靜。
“是在爲我就要死了而歡呼，還是在爲他要死而心痛？”
每說一個字，妄天尊的心便痛一分。
她對他們，向來都是不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