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得去白府一趟”,閔聲作勢就要往屋外走。
這是昨日他們和白府說好的。
“師兄”,柳望舒喊住了他,“要不,我去吧。”
閔聲的眼睛裏佈滿了紅血絲,昨夜一宿未閤眼,還殺了那麼多月奴,對體力的消耗無疑是巨大的。
柳望舒覺得自己身爲蒼穹山的人,總要爲宗門做些什麼纔是。
閔聲有些猶豫,昨晚經歷那麼多事,說不累是假的,但是讓師妹獨自面對那老狐狸,他又有些不放心。
“我和師妹去,你照顧師兄”,蘇妍拉起柳望舒的手就要走,“你記得給師兄換藥。”
塵若初的傷口每隔一時辰就要換藥,他又是男子,這樣的事還是讓閔聲來最合適。
還不等閔聲說話,蘇妍就已經拉着柳望舒出了屋子。
“師姐”,剛出客棧,柳望舒就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相處許久,她對蘇妍也是有些瞭解的,她拉自己出來不但是去白府這麼簡單。
蘇妍嘆了一口氣,“聰明瞭。”
“我是怕你鑽牛角尖。”
江影這人雖然她不看好,但是他對師妹做的一切事卻是無可挑剔,師妹閱歷淺,定然會被這些輕易感動。
“師姐”,柳望舒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會。”
心動歸心動,但是若這人不能完全屬於你,那他再好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蘇妍看了柳望舒許久,才收回目光,“你自己能想清楚最好。”
這種事,還是要靠自己。
兩人說話的功夫,就到了白府的門口。
“先別去”,蘇妍伸手攔住正要敲門的柳望舒。
這白府,有古怪。
柳旺叔把手收了回來,才發覺白府中好像並無生氣。
什麼情況?難道白府的人都不在了?
蘇妍把柳旺叔拉到身後喚出紅鸞劍。
“我先進去,你跟好我。”
哪怕是經過昨晚柳望舒已經獨當一面,但在她眼裏,還是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師妹。
柳望舒只覺得喉嚨有些乾澀,上前一步與蘇顏並肩,“師姐我們一起”。
她不想再做他們庇護下的嬌花,她也想要去保護自己在意的人。
蘇妍一愣,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好,我們一起。”
這一刻她才發覺,師妹是真的長大了。
蘇妍一腳踹開緊閉的大門,一股濃烈的腥味撲面而來。
入目都是無盡的家僕屍體,他們的身上全是血淋淋的大洞。
“怎麼會這樣?難道月奴昨晚來了?”柳望舒的眼裏帶着不解。
按照道理來說,月奴不會自己進屋子。
這白府的人又不傻,更不會主動給他們開門。
蘇妍一時間也拿不準這是什麼情況,“走,再看看。”
兩人緊挨着,小心踏入這裏,離這些屍體越近,他們身上的傷口便越顯得清晰。
“這就是月奴乾的。”蘇妍下了肯定的結論。
雖然事實擺在眼前,但二人腦中的謎團卻越多了。
“這,不應該啊”,柳望舒大着膽子蹲下去,那些驚悚屍體便近在咫尺。
胸腔裏涌出一股濃烈的噁心,手也在不斷的顫抖,柳望舒強壓住生理和心理的不適,想從這些屍體上找出些什麼。
蘇妍則在打量周圍的環境,想發現一些什麼。
突然,她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氣息,她猛地回頭,“小心。”
她的話音剛落,這些原本躺在地上的屍體紛紛睜開眼睛,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柳望舒離得近,所以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但還是趕緊縱身一躍,落到一旁的屋檐上。
“他們的血有問題”,柳望舒看了看手中的粘糊糊的紅色。
不像是血,倒像是一團漿糊。
蘇妍面容嚴肅,“這白府的空氣全是渾濁之氣。”
這和每到夜裏,不夜城就會降下的白霧是一樣的。
“難道,那些月奴是白府養的?”柳望舒小說道。
現在,這一切的證據似乎都在表明,白府豢養月奴,而自己卻被這些怪物反噬。
可她立刻否決了自己的想法,“那昨日師兄他們,並沒有查出白府有什麼不妥啊。”
原本就複雜是事,更顯得撲朔迷離,下方這些怪物的叫聲更是讓人心煩。
“先殺了他們,別讓他們害了百姓”,蘇妍的話一落,整個人便已經落到了這些怪物中。
這些顯然是最低等的月奴,只知道嘶吼,攻擊力和常人無異常。
這樣的場面,拿來給柳望舒練手是在適合不過的。
她雖然知曉理論,實戰經驗卻少。
半盞茶的功夫,這些月奴便被他們斬殺殆盡。
當柳望舒把劍從最後一隻月奴體內拔出來的時候,一道刺耳的哭喊劃破天際。
“你們殺了我爹,你們這些壞人。”
兩人這才發現,這白府中竟然還有一個活人?
這小男孩估摸許久歲的樣子,一臉稚氣,可看向他們的眼神卻滿是怨恨。
他不懂他的家人已經變成了月奴,他只知道他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小男孩快步跑過來,對着柳望舒的胳膊就是狠狠咬了一口,嘴裏還不斷髮出叫聲。
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
柳望舒痛得皺巴起臉,可又不能對一個孩子動手,便小聲安撫,“我們不是壞人,你爹他們已經成了月奴,他會傷害那些百姓。”
手臂上的痛更重了幾分疼得柳望舒眼淚都出來了。
蘇妍一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一個手刀把人打暈。
“嘶,下嘴真狠”,柳望舒扯下一塊衣袖捂住手臂上的傷口,這布條很快就鮮血浸溼。
蘇妍把小孩放到一旁,趕緊給柳望舒施了個止血咒。
“我看看”,她一把拉過柳望舒的胳膊,仔細查看了一番傷口,確定沒有異常才放下心來。
這小孩在白府這個地方呆了這麼久,誰知道他身上是不是帶着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沒事,我們先回去”,柳望舒搖了搖頭,現在最主要的是把這裏的情況告訴師兄他們。
蘇妍一手抓住那小孩的衣領,正打算和柳望舒離開,這白府的門口突然就聚集了不少人。
“怎麼又是他們”,柳望舒的語氣裏滿是煩躁。
這不照山怎麼和蒼蠅一樣,到處都有,可又不幹正事,只會給人添堵。
“把你手上的孩子交出來”,劉青山厲聲呵斥。
這滿地的屍體,又只有柳望舒和蘇妍在現場,還提着一個昏迷的孩子,這足夠說明她們二人就是兇手了吧。
蘇妍白了他一眼,“你想要,那就給你吧。”
她正愁不知道拿這個小孩怎麼辦呢,這劉青山就上趕着來接手了。
劉青山也沒想到蘇妍會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後面想好的措辭卡在喉嚨裏說也不是,咽也不是。
“讓一讓”,柳望舒和蘇妍不想這些人糾纏,便打算離開。
劉青山看着手裏的孩子,這才如夢初醒。
“站住,這白府的命案還未清楚”。
不夜城的事一定會轟動整個修真界,而他居然還毫無頭緒,這讓他如何和掌門交代。
“不清楚你就查,你在這跟我們吆五喝六有屁用”,蘇妍的話裏滿是嘲諷。
這人一天天正事不幹,就會找茬,真是白瞎了他一身道行。
蘇妍這話就是傻子也能聽出有很濃的火藥味,這是要徹底和不照山撕破臉的節奏。
“老夫懷疑,你們就是兇手”,劉青山索性也打開天窗說亮話。
這不夜城明明是不照山的地盤,它蒼穹山相隔千里,來這湊什麼熱鬧。
“證據呢”,柳望舒伸手示意對方拿出憑證。
這不照山真是蛇鼠一窩,從老到小都是張口說瞎話,亂給人潑髒水。
劉青山有些心虛,他現在的結論都是處於他的猜測,實質性的證據倒也真沒有。
“沒有就把嘴閉上,知道的以爲你們是仙門中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裏來的潑皮無賴。”
柳望舒這話說的也很難聽,反正這不照山的人自己都不要臉了,他們也沒必要給他們留。
“這些人不是證據?”劉青山指了指地上的屍體。
這上面的劍傷,可是實實在在的。
“斬殺妖邪也有錯?”柳望舒冷笑一聲。
突然,她恍然大悟,“莫不是,這怪物與你們不照山有淵源?”
“小妮子,你可別胡攪蠻纏”。劉青山臉色一變。
“胡攪蠻纏?”柳望舒上前一步,“你們口口聲聲說這是你們的地方,那這月奴在不夜城作亂多日,你們可有何舉措?”
“昨夜月奴屠殺百姓的時候,是我大師兄拼死相護,你們又在什麼地方?”
“我們在護衛白府”,一旁的劉楚玉急了,趕緊辯解。
可話一出,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她。
好像,說錯話了。
“好啊”,柳望舒更覺得可笑了,“那如今白府這悽慘的場景,就是你們護衛的下場?”
“那你們的護衛,是他們的催命符哦”,蘇妍也在一旁幫腔。
“護的好,下次別護了。”
還沒聽過,把人家護的滿門皆死的。
“此時事如何定論,等各大宗門和義之後,自會見分曉。”
劉青山趕緊插嘴,給不照山拉回一些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