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裴鈺突然站了起身,對周圍的人道了聲歉,便急匆匆向外面走去。
柳望舒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禁有些後怕,“莫不是,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了吧。”
“發什麼呆”,江影拍了拍她的腦袋,“喫飯都不認真。”
柳望舒回頭,看江影這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問:“你把那裏處理好了嗎?”
那鏡陣是江影打開的,後來她走的急,就不知道江影有沒有把那陣給補上。
“我辦事,你放心”,江影把頭湊到柳望舒耳邊,邀功似的說。
柳望舒心裏還憋着一絲氣,看他這樣便微微挪頭,“說話就說話,別靠這麼近。”
“我這不是怕別人聽見嘛”,江影知道她還有氣,便只是委屈的撇了撇嘴。
那天晚上,他是被那黃粱一夢和幻影術迷惑了,纔對她那麼惡劣。
要是被他知道是誰這麼離間他們,他一定把那人扒皮抽筋。
柳望舒冷哼一聲,便轉過頭自顧自地去喫飯。
她知道江影是被蠱惑,可那也得他心裏有這個念頭啊。
他心底深處,還是有些擔心她與寒澈有些什麼,所以纔會被這種小手段迷惑。
江影看柳望舒沒理他,尷尬地把身子挪正,“那你多喫些魚。”
她不是最愛喫糖醋魚嘛。
嗯?
江影的筷子伸向魚肚子的時候,另一雙筷子也伸了過來。
是寒澈。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感覺下一秒就能撞出火花來。
“喫那個叫花雞”,柳望舒生怕這兩人會因爲一塊魚肉打起來,趕緊打圓場。
江影和寒澈的筷子一前一後,都伸向那盤子。
這一次兩次是巧合,可這三番五次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寒澈和江影之間不對勁。
最明顯的是,每次兩人夾的還都是柳望舒點名要的菜。
他們這一桌子坐的都是修真界的一些大人物,爲了避免他們多想,蘇妍當即立斷。
“來,喫個雞腿”,蘇妍瞪了他們二人一眼,把雞腿夾進柳望舒碗裏。
江嫣也趕緊笑着說:“看來上了年紀,都會寵着孩子些。”
她把兩人對柳望舒的殷勤,歸結爲長輩對晚輩的疼愛。
這也無可厚非,畢竟他們兄弟二人都幾百歲了,那柳望舒纔多大。
“是了”,祁池笑着點點頭,“我也覺得柳仙子可愛的緊。”
說罷,他夾了一筷子魚放進柳望舒碗裏。
緊接着又有不少人給柳望舒夾菜,他們看像柳望舒的,眼神裏還多了幾分異樣的慈愛。
柳望舒看着碗裏堆積成小山一樣的食物,欲哭無淚,心裏小聲嘀咕,“就算是你們要加,也該加我愛喫的吧。”
“不喜歡喫的給我”,江影看柳望舒對着碗裏的菜發愁,便小聲道。
“你別以爲這樣我就原諒你”,柳望舒想,哪有人願意喫別人碗裏剩飯的。
江影這麼做,無非是想彌補一下昨晚的錯。
江影被她這惹的欲哭無淚,“我是這樣的人?”
就算是他沒惹她生氣,她不想喫的東西,他也會替她喫啊。
兩人說小話的時候,祁池突然對江嫣道:“不知道貴府出了什麼事,我們能否幫扶一二?”
這話一出,桌上的其他人也在一起附和。
他們都是與裴府交好的人,又受到裴府如此盛情的招待,若是舉手之勞,幫也就幫了。
“多謝各位好意,實在是我也不太清楚”,江嫣的臉上滿是感激,若是細看還能看出幾分尷尬。
奇怪,既然是裴府的事,師姐多少能夠知曉一二吧,何況看裴鈺的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小事。
不過主人家都這麼說了,那剩下的人便也不好多說什麼,又談論了一會兒便散了。
“師姐,今天四師姐怎麼沒把孩子帶出來?”
出了前廳後,柳望舒不想和江影與寒澈二人一起,便跟上了蘇妍。
今天既然是孩子的滿月宴,那至少也得讓大家見見孩子呀。
蘇妍搖了搖頭,“我也不太清楚,聽說是孩子不太舒服。”
“不舒服?”柳望舒有些疑惑,“昨日我們去看,還好好的。”
這才過了一晚上就不好了。
“小孩子身體嬌弱”,閔聲在一旁解釋,“你四師姐有顧慮很正常。”
也是,這剛滿月的孩子可是嬌滴滴的,就算是一點兒傷風感冒,若不仔細都會要了命。
他們又走了幾步,今天很少說話的塵若初突然開口了,“我們明日便要回去了。”
他們這一次就是來參加滿月宴的,如今已經結束了,便也該回去了。
這渝州城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清楚,裴府顯然也不太平,若是不把這些事情解決,她也不安心。
“怎麼這幾天在裴府習慣了,不想回去過苦日子?”蘇妍笑着打趣她。
“我哪有”,柳望舒故作生氣地看了她一眼,“再說了,我們蒼穹山如今也是有些錢財的。”
三年之約她贏得的那些靈石已經足夠他們揮霍。
“那就是捨不得某人”,閔聲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錯,也跟着蘇妍逗她。
“纔不是”,柳望舒只覺得臉上熱熱的,羞得跺了跺腳。
“那怎麼了?”蘇妍笑着問。
若不是因爲這些,柳望舒沒有理由想多呆幾天阿。
柳望舒小心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才低聲道:“我覺得這裴府有問題。”
她沒有直接說裴鈺,因爲她也不確定鏡陣中的那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發現什麼不妥了?”塵若初的臉色瞬間嚴肅起來。
今天早上柳望舒無故缺席,他就有些懷疑她是不是遇上什麼麻煩了。
師妹平時裏再胡鬧,在這樣的場合上也是懂分寸的。
柳望舒又看了看四周,還是不放心在幾人周圍凝起了一道屏障。
“到底出什麼事了?”蘇妍也看出了劉望舒的謹慎,又聯想到在宴席上裴鈺突然離席,便認真起來。
裴府也是江嫣的家,若是真有什麼不對,他們一定得管。
“你們看看這個”,柳望舒把衣袖裏的紙掏了出來。
是鏡陣中那人用過的紙。
“這是裴鈺的字跡”,閔聲只看了一眼就確定了。
他和裴鈺兩個人都十分愛好書法,所以對彼此的自己也算是瞭如指掌。
“師兄,您這麼肯定”,柳望舒有些驚訝。
畢竟,只要用心想寫出和原主一模一樣的字跡,只是時間的關係。
“是”,閔聲點了點頭,“這字表面上雖然一樣,可你看紙背。”
紙背上有星星點點的墨痕滲透,柳望舒不解,“這有什麼不對?”
“每一個墨痕都在筆畫彎折的地方”,閔聲解釋。
這是裴鈺寫字的一個小愛好,就算是有人能夠模仿他的自己,但是這樣子的小愛好確實很難發現和模仿。
他也是無意中才知曉。
“這麼說我今天看到的那個是真的”,柳望舒驚呼。
“什麼?你把話說清楚”,就連塵若初也不淡定了。
柳望舒那一句話裏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難道現在裴府裏的這個人,不是裴鈺?
而是別人假扮的。
柳望舒不墨跡,便把她今天遇到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這麼看來,真正的裴鈺被困在鏡陣裏”,蘇妍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置信,“可現在裴府裏的是誰,難道江嫣就一點兒也沒發現裴鈺換人了?”
這話問到了關鍵,江嫣和裴鈺生活了這麼久,若是裴鈺真有問題,她不可能不知道。
“對,鏡陣裏的那個人還叮囑我不要告訴四師姐”,柳望舒又補充了一句。
“他肯定是假的”,蘇妍做出了自己的判斷,“他自然是怕江嫣知道,他的詭計敗露。”
這話說的,也不無道理。
要是鏡陣中真是裴鈺,他自然是要告訴江嫣,提防着這個假的裴鈺,可他沒有這麼做,反而不讓柳望舒告訴江嫣真相。
“不過師姐,我覺得我們還是去一趟碎玉林,這樣才能放心”,柳望舒道。
現在能有一個辦法能判斷鏡陣中裴鈺的真假,那就是讓碎玉林中的赤烏鳥認血。
“也好”,塵若初點了點頭,“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還是謹慎些。”
“那我們今晚就去”,蘇妍提議。
既然要去調查,那就早些,免得節外生枝。
幾人商議完畢,便各自回了房間。
柳望舒坐在房間,腦子裏想的卻是今天早上發生的事。
她覺得這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是有人在幕後推動。
先是江影中了蠱惑,誤會她和寒澈糾纏不清,繼而對她冷淡,讓不明真相的她傷心欲絕。
再接着是早上她誤會江影和那侍女有些什麼,情緒低落到極點以至於誤入鏡陣,再接着就是看到裴鈺,被告知去碎玉林求尋真相。
柳望舒總覺得是有人想故意離間她和江影的關係。
她也覺得今天晚上這一趟碎玉林之行不會太順利。
“噔噔”
就在柳望舒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響了。
她下意識坐直了身子,“誰?”
“祁池。”
柳望舒更疑惑了,他又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