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人,真是可惡”,熾翎在一旁憤憤不平。
柳望舒倒是沒有太多反應,她現在滿腦子都在想師兄的事。
師兄顯然根本不認識自己,眼裏只有莫婉君一個,這種情況,可她上一世記憶中的一個人很像。
莫婉君既然對上一世的事情瞭如指掌,就一定也知道這合歡蠱。
上一世,江影的母親就是因爲合歡蠱,所以纔對耀光言聽計從,甚至不惜傷害真正喜歡的人。
而塵若初的症狀,和她倒是如出一轍。
至於明如初不認得她,應該是被莫婉君餵了大量玉丸失去自己意識的緣故。
“我們先回房間”,柳望舒對熾翎道。
他們如今是階下囚,這大殿裏也有無數月奴巡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監視。
兩人在這宮殿裏找了許久,都未發現莫婉君說的地方。
“這裏的房間都一模一樣,要不就隨便進一個吧”,熾翎的性子已經被磨沒了。
這麼多房間,也不一定非要去莫婉君指定的那一間。
柳望舒沒有反對,她現在也乏得厲害,實在沒有耐心再找下去。
順手推開一旁的房門,對上屋內那人的眼眸時,柳望舒嚇了一跳。
“是你?”
屋內的人微微挑眉,“你居然找到這兒來了。”
柳望舒尷尬一笑,“祁掌門,你也在。”
這隨手一推,居然是祁池的房間,這也太巧合了些。
祁池示意她們二人進來,柳望舒微微猶豫,還是走了進去。
經過洛瑛谷的事,她覺得祁池這個人也並非真心想幫助莫婉君,一切都是爲了他姐姐,只要能拉攏他,那對她們逃出去一定大有幫助。
“你姐姐呢”,柳望舒率先打開話題。
祁池看了她一眼,緩緩倒了一杯茶,“莫婉君在治療。”
柳望舒點了點頭,狀若無意地說:“你打算一直在這兒?”
“不然呢?”祁池反問,“你覺得,我還能去哪?”
洛瑛谷一事,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和邪魔爲伍,他如今已經無處可去,只能躲在這暗無天日的房間裏。
熾翎看他這般落寞,冷笑一聲,“自作自受。”
好好的掌門不做,非要做修真界的叛徒,雖然這修真界也並不怎麼樣。
“我甘之如飴”,祁池沒有計較她的嘲諷。
就算是暗無天日,像只老鼠一樣活着又如何,只要姐姐的傷能治好。
柳望舒抿了一口茶,“你倒也是癡情。”
“你胡說什麼”,原本一臉無所謂的祁池臉色驟變。
他藏了許久的祕密,居然就被柳望舒這麼赤裸裸地說了出來。
“你喜歡她”,柳望舒這一次說得更加直接。
祁池的臉上劃過一絲薄怒,“柳望舒,你別以爲我不會動你。”
“男女情愛,何錯之有”,柳望舒無視他的威脅,繼續道:“最可悲的事,你不敢承認。”
這祁池對景華真人所做的,顯然已經不是姐弟之間的範疇,更像是男女之間的情感。
原本柳望舒還不敢確定,可是恢復上一世記憶後,她十分肯定。
都是藉着姐弟的名號,實則生出異樣心思。
原本還一臉陰沉的祁池,突然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沒有。”
這份感情,他怎麼能承認,若是這些人知道了,那姐姐的名聲豈不是全毀了。
“祁池”,柳望舒看他依舊不承認,便也不再糾結在此事上,“那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景華真人醒了,你要如何面對她?”
如何面對?
祁池愣住了,他還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
一直以來,他都只想姐姐能醒來,僅此而已。
“如今洛瑛谷的名聲已經毀了,洛瑛谷的弟子也都”,柳望舒點到爲止,“若是景華真人醒了,你要如何與她交代。”
面對柳望舒一步一步的質問,祁池只覺得冷汗涔涔。
是啊,姐姐那麼在意洛瑛谷,自己卻把它的心血毀了,那她醒來,會原諒自己麼。
祁池的臉色越越那看,心也越來越冷。
“姐姐她,未必能醒”,他有些無厘頭地說。
祁池心裏清楚,姐姐的傷很難治,就算是莫婉君也未必有完全的把握。
只要姐姐不醒,那自己做的這些她便不會知道,自己永遠是她心裏的那個阿池。
熾翎被他這話驚呆了,“你說什麼屁話。”
一邊希望景華醒來,一邊又因爲害怕景華不原諒他,祈禱人不要醒來。
這人,怎麼這麼糾結。
柳望舒也被他這話惹得皺眉,“你不想她醒?”
“這不是我想,便能的”,祁池有些頹廢。
柳望舒更糊塗了,“既然如此,你爲什麼這麼幫莫婉君?”
這人到底圖什麼啊,若是景華一定能醒來也就罷了,現在看來也未必能醒。
那祁池做這一切,不是損人不利己?
“我想試試”,祁池下意識避開柳望舒的目光。
他自己也清楚,景華的傷大概是治不好了,但是他不甘心啊。
與莫婉君合作,至少他心裏還能存着一絲僥倖。
柳望舒好半天,才弄明白祁池的心思。
就像是親人被宣判得了不治之症,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無藥可醫。
可若是聽聞有藥能治,還是會重金去求。
只是爲了騙一騙自己,讓自己心裏有個念想。
說到底,還是因爲祁池無法接受景華會離開他這個事實,選擇自己矇騙自己。
“你居然,這麼懦弱”,柳望舒想明白後,只覺得祁池可悲。
就因爲自己的一個念想,就枉顧這麼多人的性命。
“你懂什麼”,祁池冷笑一聲,“這些人的命,算什麼?”
在這世上本就沒有他在意的東西,唯一在意的如今也是沉睡不醒,他能對這些無關緊要的人有多上心。
“可若她能醒來呢”,柳望舒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祁池這種人看似不好約束,其實最好約束。
只要能讓景華醒來,這一切都好辦了。
更何況,祁池還知道莫婉君的祕密,單憑這一點,她就一定要把祁池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