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蛇行天下 >第428章 牧天磨墨,立仕脫靴
    李牧天不趙碩,生來身份便是尊貴之極,可說從小到大連屁股都未親自擦過,正因爲此,他根本耐不住身旁王無極的熏天臭氣。品書網 .

    但於李牧天而言,儘早一統天下實在有非尋常的意義,重要性壓過一切,故而他只能強忍噁心裝得若無其事,甚至還極力控制自戀而狂妄的性格,以儘量同趙碩交好。

    不過這般過了一段時間後,李牧天心頭可說憋得邪火亂冒,更被臭氣薰得頭昏腦漲,聽得趙碩要白送他一個劍字後,一股怒氣止不住的便涌心頭:

    “什麼!這書呆子放着百萬枚培元丹的財富不要,卻要白送朕一個賤字,究竟是誰給他的膽子,竟敢這般當面羞辱朕!”

    想及此處,李牧天登時便要不計後果的向趙碩發作,卻見趙碩向他微微一笑,言語淡淡道:

    “劍乃百兵之首、兵君子,而不才曾聽聞陛下極擅用劍,此番便寫一劍字贈予陛下,也算是相得益彰。”

    趙碩拒絕潤筆、卻要留下墨寶,自然有他的考慮在內,不過他未曾聽過李牧天極擅用劍,這般隨口杜撰,是因李牧天當初與他放對時,所用便是一把名爲青龍束腰劍的元器軟劍。

    而李牧天聽得趙碩的補充不由一呆,昏昏沉沉的腦卻是一個激靈,連忙收斂了怒氣,瞪大了眼道:

    “難道教授所說的劍字,乃是刀劍的劍?”

    此番又輪到趙碩聞言一怔,但他看到李牧天有幾分呆傻的神情,倒也反應了過來,心下啞然失笑之際,卻是一本正經道:

    “不錯,正是人劍合一、賤人一體的賤字!”

    趙碩初次說及白送一個劍字時,倒真沒什麼調侃之意,但得李牧天自擺烏龍提醒,言語卻開始偷換概念,心下當真送了李牧天一個賤字。

    與趙碩相反,李牧天先前將此劍誤會爲彼賤,此番倒沒聽出弦外之音,在心下慶幸並未發作之際,卻又指着那價值百萬枚培元丹的丹藥,乾笑一聲道:

    “朕的確喜歡用劍,教授打算寫個劍字,朕也很是高興,不過朕如何敢勞煩教授白辛苦,這些許潤筆之資,還請教授務必收下才是!”

    以趙碩如今的身家,自不會將百萬枚培元丹看在眼裏,況且以他此刻的教授身份而言,又如何能收受賄賂,卻是正了顏色肅然道:

    “不才本不喜炫耀才學,只因陛下平易近人如謙謙君子、讓不才聯想到了賤,方纔臨時起意想送陛下一個賤字,陛下切莫做多餘打算,以致辱沒了不才的字、更讓不才看輕了你!”

    趙碩這番說話再次偷換概念、但聽來倒是義正言辭,直讓李牧天面紅耳赤,也不知是心頭羞愧還是耐不住臭氣,向趙碩表示歉意後,卻是對身旁王無極喝道:

    “還不去內庫將朕珍藏的房四寶取來,讓教授揮毫潑墨一番!”

    李牧天吩咐王無極去取房四寶,自是有趁機將其打發、以換得片刻空氣清新的心思,但趙碩自是看破了他的用心,擺手笑道:

    “陛下,此前王總管忙於處理御馬房疫情,定是辛勞無,此番便讓高副總管取來如何?”

    趙碩對王無極如此“維護”,讓王無極感泣涕零之餘,又使李牧天欲哭無淚,但也只能依言將頗爲鬱悶的高立仕打發了去,繼續忍受着身旁臭氣的侵襲。

    而趁着這少許時間,趙碩好似爲運筆調整狀態一般,屏息凝神之際,卻是心下暗暗盤算道:

    “在收集到李牧天的罪證前,俺勢必會與他時常接觸,但俺並非真正飽讀詩書之人,言語無法引經據典、便會顯得粗糙俗氣,若因此引來李牧天的懷疑和試探,定會露餡穿幫。”

    “而此番李牧天邀俺留下墨寶,俺便可藉機將展露書法、並有意表現出豪的輕狂,只要李牧天能如晴兒、馨兒一般認可俺的筆力,便不會因俺說話粗俗、以至懷疑俺的才學。”

    趙碩農夫出身,卻對書法極有信心,倒是不爲怪,因爲他將乾坤筆修復後,便時常習練使用,將“點橫豎撇捺”一一運用之際,也是對書法做了大量練習。

    與此同時,趙碩練習書法的本質、只是熟悉乾坤筆的使用,並未以任何書法爲藍本,如此反使他的書法形成了強烈自我風格,初晴和寇馨兒都曾加以品評,言道大巧不工、光華內斂,已稱得大家手筆。

    而在這時,高立仕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個托盤折返回來,面擺着湖州筆、徽州墨、宣州紙、端州硯。

    這四州的筆墨紙硯本極富盛名,此番高立仕取來的更是四州向李牧天進貢之物,製作材料甚至能打造元器元兵,可說天下一等一的房四寶。

    當然,趙碩現在有幾分筆力只是偶然,並不識得筆墨紙硯的好壞,不過他也不在意這點,待高立仕將其小心放於他面前几案,便微微一擡眼皮,淡淡吩咐道:

    “磨墨!”

    趙碩此刻神情頗爲倨傲,明顯已開始扮演起了輕狂的豪,而因他並未吩咐何人磨墨,高立仕便很自覺的準備接手這項工作。

    但也便在這時,李牧天的聲音卻是突然響起道:

    “教授,能否讓朕親自爲你磨墨!”

    且不說李牧天話音落下之際,王無極和高立仕是如何的大驚小怪,李牧天自個兒卻生怕趙碩拒絕一般,搶着補充道:

    “教授既然是看見朕而想到劍,並要寫下劍字送予朕,自當該由朕來磨墨纔是,如此方能顯朕與劍密不可分!”

    替執筆人磨墨,乃是對其表示最崇高的敬意,也是將自個兒身段放在了下乘,故而王無極和高立仕纔會驚訝無。

    但趙碩見李牧天面色已有幾分青紫,自知他是想以磨墨爲名,跑過來呼吸幾口相對新鮮的空氣,卻是心下暗笑道:

    “也罷,此番已將他整治得夠嗆,便且放他一馬,讓他服侍俺揮毫潑墨吧。”

    想及此處,趙碩向李牧天微微頷了頷首,那模樣架勢李牧天平時還要傲慢,當真將恃才傲物一詞表現得淋漓盡致。

    但李牧天此刻自來不及與趙碩置氣,甚至如蒙大敕一般心下產生了幾分感激,幾乎連滾帶爬的跑到趙碩身側,將那徽州墨、端州硯持在手,仔仔細細的、慢慢悠悠的研磨了起來——

    不僅是在磨墨,也是在磨時間,趙教授這裏的空氣清新不少,能磨片刻是片刻吶!

    而趙碩見得李牧天的模樣,心下不由一陣暗笑,卻是徑直端起酒壺飲下一大口酒液,在面逼出幾分酒醉的紅意之際,將腳伸到高立仕的面前,又逼出一個酒嗝道:

    “脫靴!少於拘束,方纔利於發揮!”

    既然要表現出輕狂,要狂到極致,有皇帝磨墨那還不夠,還得指派他人一番,若非趙碩也嫌王無極一身糞漬,此刻自是會支使大內總管,哪輪得到副總管頭。

    而高立仕雖因趙碩“維護”王無極而鬱悶,本身卻不敢表現出絲毫不滿,加之李牧天尚且主動磨墨,他當然也更不敢端拿架子,老老實實的將趙碩靴子脫下,還恭恭敬敬的捧在手裏。

    自李牧天登基之後,大唐國國力大增,君君臣臣都自大而傲慢,又有誰能想得到,大唐國所謂的千古一帝、竟會如書童般替人磨墨,而大唐國的大內副總管、又會像小廝般替人脫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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