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回到史前當野人 >033 壁畫
    虎頭舔舔嘴脣說:“她吃了那麼多,看起來還很正常,說明這些植物是可以喫的。”

    狼爪立即表示贊同:“咱們一人嘗一口,就算有毒,也毒不死咱們。”

    男人們已經將那半隻雷鳥當作自己的食物,開始盤算着怎麼分了。

    這也是部落裏不成文的規矩,分給誰的食物便歸誰所有,但如果那個人沒喫完,剩下的理應由其他人分享,想留到第二天當早飯,這種事是不存在的。

    只嫌喫不夠,哪裏還有剩的道理?

    林鬱知道自己的早飯保不住了,索性自己動手,將剩下的半隻鳥撕成小塊,分給衆人。

    虎舌是老師傅了,他烤了多年的肉食,對火候的控制早已爐火純青,烤出來的肉外酥裏嫩,只要喫過沒有不說好的,甚至每年的部落大會,各個部落也是一致推舉由他來負責燒烤肉食。

    他自認爲不會有人比他更懂烤肉了,直到他將林鬱分給他的這塊肉放入嘴中。

    肉質極嫩,像豆腐一樣幾乎入口就化,如果只是這樣,虎舌自忖也能辦到,他細細咀嚼,每一次咀嚼,便有獨特的香氣自肉中溢出,細膩綿長,富有層次感。

    太香了!

    所有人都在細細品嚐這難得的美味,只覺得香氣宜人,令人迷醉,卻形容不出具體的滋味。

    因爲他們這輩子還沒嘗過什麼滋味,他們最瞭解的味道是果子的甜、酸、苦、澀,甚至連鹹味都是種奢侈品,只在部落大會的時候,有機會從其他部落那裏換到一些粗鹽,也是苦澀的。

    他們是頭一回品嚐到如此豐富的味道,瀰漫在脣齒間的香氣令他們感到詞窮,只能不斷地讚歎:“好喫!太好吃了!”

    虎舌忍不住問:“你是怎麼做的?”

    蘭花搶答道:“我知道!是植物!有些花草可以和食物一起烹製,能夠增加香味,這叫作……叫作……”

    她一時忘了那個新鮮的詞彙,張天提醒她:“香料。”

    “對!”蘭花一拍手,“就叫這個名字!”

    林鬱詫異地看一眼張天,她記得她教女人們辨認植物時,他應該不在場纔對,怎會知道這個名詞?

    可能是蘭花告訴他了吧……她立即想到合理的解釋。

    虎舌兩眼放光,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些名叫香料的植物能夠令他的廚藝更上一層樓,等下次部落大會,他或許可以驚豔所有人,收穫無數女人的青睞。

    想到這,他連忙向林鬱請教。

    難得這些原始人如此好學,林鬱沒有保留,把對女人們講過的知識很耐心地再給虎舌講一遍。

    這時,她看見張天忽然站了起來,率先朝洞穴外走去,緊接着是梟,再然後,越來越多人離開洞穴,走到外面仰望天空。

    昨天好像也是他帶的頭……他果然是部落裏的祭司嗎?

    虎舌瞭解完香料的祕密,也興高采烈地去了。

    洞穴裏只剩下一些小孩和幾個老人,阿媽也在其中,她舉着火把,讓孩子們拿了些木炭給她,正對着牆壁畫着什麼。

    林鬱這才注意到較深處的洞壁上畫着一幅幅簡單的壁畫,光線昏暗,木炭勾勒出黑色的線條,若不走近了仔細看,還真不容易發現。

    她走到阿媽身旁,看她用木炭畫上一個圓圈。

    阿媽說:“好的事物都會被記下,這面牆壁上每一幅畫,都曾爲我們的部落帶來好的改變。”

    林鬱自然是沒有聽懂,不過她看懂了,類似的畫她看過太多了,以前是看考古發掘出來的遺蹟,簡單的幾條線可以引發出無數種猜測,如今看原始人現場作畫,要易懂多了。

    那幅由兩條細線組成的東西應該是魚竿,由一個扁圓和一條豎線組成的應該是紡輪,由一個半圓和一條直線組成的應該是弓箭——這些都是部落裏有的東西,很容易聯想到。

    至於新畫上的這個,只能是肥皂了。

    看原始人將自己搗鼓出來的東西珍而重之地畫在牆上,她的心情有點複雜。

    會不會一萬年後被人發掘出來,也會有考古學家對着這個圓圈發愣,猜測它畫的到底是太陽還是鳥蛋?

    一念及此,林鬱忍俊不禁,心想:大概打死他們也想不到這個圓圈代表肥皂吧?

    她察覺到一些不同尋常之處,比劃着問阿媽:“魚竿、紡輪和弓箭都是剛做出來的東西嗎?”

    這三幅畫的筆跡很新,應該是近幾天畫上去的。

    阿媽點點頭。

    林鬱的神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是誰做的呢?”

    “天。”

    “天又是從哪裏知道這些東西的製作方法呢?”

    “是祖先的指引。”

    阿媽指着洞外的天空說道。

    林鬱沉默了,她移開視線,朝更深處的洞壁看去,洞壁上畫着長矛、斧頭、骨針、竹籃……炭痕黯淡,顯然是許多年前畫上去的。

    她忽然瞪大眼睛,疑惑、驚慌、難以置信等情緒爬上她的臉頰。

    她急切地問:“阿媽,我能去裏面看看嗎?”

    阿媽舉着火把領她進到洞穴深處,跳動的火光照亮隱藏在黑暗中的壁畫,一幅幅巨獸圖呈現在兩人眼前。

    鼻長及地的猛獁,獨角的披毛犀,長獠牙的劍齒虎……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彷彿在嘲笑她的無知和天真……

    林鬱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明白了,早該明白的。

    但她仍然抱有一絲僥倖,邊比劃邊問:“這些野獸現在還存在嗎?”

    阿媽微笑着,將她最後一絲希望無情掐滅。

    回不去了,這輩子就只能當個野人。

    林鬱忽然自嘲地笑起來。

    她想起自己以前經常和朋友吐槽,說考古工作者最大的悲哀,是他們的猜想永遠無法被證實,如果說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那麼史前社會便是進化未完全的南方古猿,許多時候甚至辨不出雌雄。

    如果給考古學家一次回到過去親眼驗證自己猜想的機會,代價是永遠無法回來,她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欣然前往,包括她自己。

    所以說啊,人不能亂立flag,老天爺是懂實現願望的。

    如今真的來了,欣然嗎?

    一點也不,她只覺得無比操蛋。

    爲什麼是我,我導師不比我資深多了嗎?

    她很鬱悶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