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看明白了，全軍上下除了他之外，所有帶兵的軍官都嗷嗷叫着準備痛擊那個叛亂男爵。
甚至在帥帳會議上，還出現了叛亂男爵所部擊敗金塔納子爵後，即便是依靠偷襲，也肯定會有所折損，他們以此時的全盛狀態追上去，必然可以在野外擊潰叛亂男爵主力的言論……
如此一來，更加堅定了大傢伙要跟查理戰鬥的決策。
就連萊恩哈特子爵都有點被說服了，或許他確實過於謹慎了。
而且，這時候退兵，他也沒辦法跟普羅旺斯伯爵交待，等普羅旺斯伯爵回來，必然會懲罰他。
即便法蘭西王室真的對普羅旺斯伯國發動戰爭，普羅旺斯伯國戰敗，他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畢竟，投降到敵人那邊的貴族，雖然能得到優待，但勝利一方的貴族是需要瓜分戰利品的。
而路易十四那個傢伙更過分，他手下的分封貴族都被剝奪了大半的私軍實權，還要上繳稅賦，完全違背了古老的分封原則。
萊恩哈特子爵很清楚，一旦普羅旺斯伯國戰敗，即便他主動投降過去，他的家族也會淪爲宮廷子爵。
雖說貴族榮耀還能保留住，家族後代喫穿不愁，但哪有現在的日子好？
所以，解決掉法克男爵領這支內部叛徒部隊，然後調轉方向回去追隨普羅旺斯伯爵一起保家衛國，纔是明智的做法。
這是未來的最佳選擇，短期利益則是吞併法克男爵領。
天一亮，萊恩哈特子爵的部隊就拔營前進。
所有的領兵軍官都氣勢昂揚，跟手底下的大頭兵麻木的神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貴族私軍的標誌就是，領兵的人渴望戰爭，但底層的小兵厭惡乃至畏懼戰爭。
畢竟，底層小兵能從戰爭中獲取的，只有一些屍體上的戰利品而已，並且屍體上的戰利品也不是全都能進入小兵的腰包。
上面的大人物也是要層層分潤的，尤其是武器軍械，都是明文規定全部上繳。
一般來說，士兵身上最值錢的就是武器和甲冑了，尤其是甲冑的價值，一套鐵甲足以讓一個民兵喫喝數年！
如果是給國王或者大貴族作戰，士兵們還有希望通過戰功表現得到騎士冊封，但給小貴族作戰……
小貴族的直轄封地本來就那麼多，還能切出來幾塊騎士封地？
騎士封地小了，掌握的土地和人口不夠，根本無法供養起一個騎士來，冊封也完全沒意義，除非發放高昂的工資常年養着。
就跟法蘭西王國的斯瓦迪亞騎士團一般。
那裏的騎士都是法蘭西王室用金錢和物資養着的，並沒有給他們冊封土地。
其實，路易十四將零散的貴族封地都統合起來管理，纔是最高效的做法，畢竟大多數貴族並不擅長管理，只是委託給類似華萊士總管這種家奴。
天知道領地中會出現多少貪腐行爲。
分封制的管理模式，可是比官僚階級的管理模式更加腐敗墮落。
但分封的貴族領主，只要不觸犯底限，君主都不能隨意剝奪他們封地的。
顯而易見的，無底線的壓榨農民和隨意殺戮農夫，並不是觸犯貴族底限的事情。
正因如此，查理上輩子歷史上，東方的大一統王朝遠比處於黑暗中世紀中，整體面積跟東亞差不多的歐羅巴大陸要富庶得多。
謹慎的萊恩哈特子爵的斥候探馬，很快就發現了查理所部的蹤跡。
當然，查理所部的斥候也發現了對手。
雙方十分默契的整軍接近，不斷通過斥候探馬提供的情報，改變自己的位置，選擇一片開闊的地形作爲戰場。
開闊地形有利於軍隊展開，而且如果選擇那種明顯有利於己方的險要地形，敵人是不會主動進攻的，除非敵人自信心爆棚或者具備絕對的軍力優勢。
萊恩哈特子爵麾下領兵的人，只是覺得自己有優勢，可沒有自信心爆表，如果查理真的選擇一個易守難攻的地形，萊恩哈特子爵肯定不會主動進攻，到時候雙方就會陷入長時間的對峙消耗中。
到了那時候，雙方比拼的就不是軍力，而是後勤和底蘊了……
對於急於通過戰爭來積攢實力的查理，長期對峙消耗很顯然不符合他的預期。
當然，萊恩哈特子爵也不想耗費太多時間，一場決戰打垮對手，他可以在洗劫完法克男爵領後，還有時間趕回去參加與法蘭西王室之間的戰爭。
雙方都不想拖延時間，自然不會故意選擇對手不會發起決戰的地形，這時候一處適合雙方展開的開闊地帶就變成了對陣兩軍的首選。
在萬里無雲的晴朗天空下，兩支大軍相向而行，並順勢展開了作戰隊形。
由於火炮在這個時代是大貴族和王室的管控武器，而且火炮過於沉重，所以雙方都沒有火炮。
或者說，整個法蘭西王國的小貴族附庸，都沒有火炮這種戰爭利器。
所以雙方就是常見的步兵主力展開。
少量的騎兵則充當傳令兵。
人嘶馬鳴中，雙方的戰陣都出現在對方視野中。
查理知道，自己真正的考驗來了。
他之前打的仗，不是投機取巧就是面對的敵人過於落後，只有這一次，雙方的軍力差不多，甚至對面的萊恩哈特子爵的軍隊比查理所部還要多出一些。
而且雙方使用的武器裝備都差不多，查理一方也就多出十幾副鐵甲和幾百杆火繩槍而已。
繳獲的戰利品中，武器裝備雖多，但大多數都需要重新修理才能使用。
雙方的步兵方陣不斷抵近，很快查理就看清楚萊恩哈特子爵一方的佈陣。
跟查爾斯子爵的方陣一樣，方陣排成三道戰列線，最前排是主要穿戴輕皮甲，只有第一排有鎖子甲的民兵隊伍。
第二道戰列線是穿着農夫亞麻布衣褲，手裏的武器五花八門的徵召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