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異相都市 >第三十二章,大智者
    只是從來沒有過這麼多同樣的生物不斷的出現在大樹的面前,人與此的關係愈發的緊密。

    我看着一個長着人臉,臉上戴着具有濃重的古埃及風格的黃金面具,身子卻彷彿獅子一樣,整個人無比高大,如同一座房子一般的法老來到大樹前。

    看着面具後面所暴露出來的雙眼死死的看着古怪的大樹。

    不知道多久,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似乎是感慨,又彷彿是告誡,道∶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哲?人?宇宙萬物?

    真假不過是一種變化,生死不過是其上的一種錯覺。

    說罷他的身體便開始膨脹,開始拉長,變大。

    黃金面具掉落在地上,原本的臉被猙獰所覆蓋,獅毛之中長出鱗片,背上幾根如角一般的骨刺刺破皮膚,最終整個人化爲了一條龐大的塵世之蟒。

    如書,如日。

    照耀着一切。

    然後恍然間……石刻上就只刻畫了這些,對於接下來看到的並沒有刻畫,但是恍然的就看到了,彷彿是一種錯覺,或者說感覺到了,在接下來的歲月中,那個城市中,出現了一座倒立的龐大的金字塔。

    與此同時,陸地上的一個誕生於尼羅河河畔的古老的繁華的文明便陷入到某種執念之中,開始傾盡國力,不惜拖垮自身,不惜滅亡也要在大地之上建立起一棟棟據說能夠在蛇的幫助下,讓最爲偉大最爲聰明的法老永生,確實也有一些神祕,彷彿擁有着特殊作用的奇觀。

    我回憶着曾經旅遊看過的那一座座聳立在荒蕪之間,由巨大的碎石壘成的規則卻又龐大,彷彿山嶽一般,好像神靈沉睡之地的建築。

    擡起頭看着近在咫尺的,就在頭頂的泰山倒掛,隨時就要倒塌,擁有着無盡壓迫力的倒立金字塔。

    彷彿是天上與地下的顛倒。

    又彷彿是一種圓滿。

    收回目光。

    …

    石碑繼續着。

    繼續向前。

    我看見了一個長得實在不甚出奇,身材也是矮小黑瘦,遠遠的遜色於平均水平,頭髮微微卷曲着,身體帶着返祖特徵,雙眼透露出無盡智慧的老者,被一羣人所簇擁着,來到了古怪的樹的面前。

    所有的人都低着頭,滿臉驚恐,彷彿是在面對的什麼至高無上同時又有着大恐怖的東西,什麼都不敢看,唯有他平靜的看着面前的智慧之樹,良久之後,不知是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不受控制的滿臉是悲,滿臉是淚。

    只見他擡頭看着頭頂的虛無轉頭間彷彿是在尋找這些什麼一樣,語氣有些絕望的道∶一切都是假的,世界並不存在,不過都只是梵天的一夢罷了,祂醒了,世界進入到末世,破碎、毀滅,祂睡下,世界誕生,重新開始。

    隨即他整個人身上生出細密的鱗片,好像是密密麻麻的符文堆砌,身體膨脹,伸長,化爲一條捲曲的古蛇,化爲一輪太陽。

    但在恍然間,我彷彿間看到了他的身影並沒有消失,依然還附着在原地,與低着頭的那些人重疊,與這些人所帶來的影響所關聯的無數年後的某一個人重疊。

    那似乎是從時刻中的那棵智慧之樹上傳遞而來的祂思考的念頭,一個不知多少年前的石刻,石刻上的一棵樹在思考,並將那關於未來的念頭傳遞給了未來的我。

    我更願意相信這感覺只不過是我的一種錯覺,是我病了。

    但是我確實是通過此看見了在石刻的未來,現在的過去的某一個時代的一個叫做甘地的擁有着洞察過去、現在、未來的偉大智慧的智者,似乎與之重疊在了一起。

    並通過這般智慧的傳遞,發現了世間的某種最根本的至理:一切都不過是一場無聊至極的戲劇。

    一切都已經是註定,一切都已經被確定,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跌宕起伏不過是操縱下的表演,動人的情話不過是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精心設計後的臺詞。

    可悲,可嘆!

    至於戲劇中的木偶,它們所能做到的最爲卑微,最爲無力的反抗,只有非暴力不合作!

    …

    我繼續的向前,又一副石刻之中,一個面容愁苦的修行者,帶着弟子,坐在大樹下,看着面前的菩提樹,就此覺悟了一切。

    他一邊壓下頭頂上因此不斷蠕動的,好像智慧活了,好像是大腦活了,形成的一串串好像膿包一樣的翻滾着的大腦與智慧。

    伸手在那手上摘下了一根枯枝,彷彿是沾着一朵無上智慧所凝結的精華,似乎是在自語,又似乎對着身後服侍的弟子最後交代:如實知一切有爲法,虛僞誑詐,假住須臾,誑惑凡人!

    說罷閉上眼睛,就此圓寂。

    而他的身體就此瞬間膨脹化爲一條天龍,長吟而起,又彷彿化爲一卷經書,一輪大日,普度衆生。

    從此之後佛門的世界觀陷入到‘真’與‘空’的思辨中,一切有爲法都如夢幻泡影。

    我彷彿看到了不知多少年後,一個才情驚豔,通過以心印心洞徹了一切的和尚,蜷縮在柴房裏面,蜷縮在櫃子裏面,渾身膽顫着。

    好像是在恐懼着什麼虛空中的,未知中的古怪,又彷彿是想要逃離這個世界本身。

    恨不得將自己塞進一個沒有任何縫隙的地方。

    嘴裏面喃喃自語着什麼: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過了一會兒,好像有着什麼古怪的傢伙,不可名狀的東西穿着那皮囊,推開門走了出去,這話成了其展示自身境界的佛偈。

    …

    石碑繼續着。

    石刻繼續着。

    一個頭上戴着荊棘冠,身上穿着白色的長袍,渾身彷彿微微泛着神聖的光澤,雙手雙腳有着被鐵釘釘過還沒有癒合痕跡的聖者,一臉的悲天憫人,站在世界樹下,彷彿終於是瞭然了什麼。

    他沒有說話只是嘆了一聲。

    然後帶着血污的手伸起摘了一顆果實,遞給了身後的男女。

    然後他的身上便長出了鱗片,嘴巴裂開獠牙,化爲了一條無比龐大的古蛇,又捲成一輪大日,一卷聖經,散發無窮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