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異相都市 >第三十三章,近代
    從今之後,衆生將由他告知,自身所擁有的原罪。

    只有無時無刻的向着偉大的造物主,偉大的神靈贖罪,只有將自己的一切都拿出來,只有將自己現在、過去、未來所有的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拿出來,獻給偉大神靈,任由着神靈去操控,去支配。

    才能夠將自己那無比深厚的罪孽消解,才能夠獲得一絲解脫。

    才能不被在活着時遭受審判,才能在死後受到褒獎與讚揚。

    我彷彿看到了,無數年之後科學之光因此誕生,這偉大的光照耀着人們,工業開始發展,生產力開始膨脹,開始讓衆生感受到一絲溫暖。

    …

    大秦一位學承黃帝,如龍一般的老者,在學成之後,便伏在一隻青牛上,出函谷關。

    順着黃帝曾經走過的成仙路,來到了那古怪的大樹前。

    看着面前這棵古老而又恐怖的大春樹,感受着其中所蘊含的無上生機,無上智慧,那天地間最爲本質的道理與思想。

    不由得感慨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說着他的身上便開始不受控制的生出鱗片,身體膨脹變大,臉龐猙獰,蒼老的眼神裂開,顯露出淡金色細碎無比的豎瞳…

    最後的聲音依然控制不住,夾雜着嘶嘶與吞嚥,好像是從無盡的痛苦之中擠出來,又似乎是破碎的喉管在摩擦,形成了空洞充滿了無盡的憎惡的聲音。

    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說罷猙獰的嘴一聲長吟,便迫不及待的化爲了一條巨龍,又彷彿是一卷道經,又好像是一輪大日。

    一個捧着衣冠的小道童渾身顫抖着,低着頭什麼也不敢看。

    然後我恍然間感覺到在那大春樹,那棵世界樹,那棵建木的石刻上傳遞出來的思考之中,從此之後,道家的思想將圍繞着‘有’與‘無’這一世間最高的奧祕來進行辯證,將被‘有’與‘無’相對而又融合的現實所形成的被稱爲‘太極’的邏輯平衡系統所囊括,再也無法跳出。

    我好像看見了一個個道士尋風順水尋找着龍脈,日日夜夜修行吞吐,尋找着蛻變羽化成道之機…

    再然後接下來石碑…

    沒有接下來了。

    那些石碑,那些石刻至此便戛然而止,不知是被什麼意外打斷,接下來就沒有再繼續刻下去。

    隨着這一切結束。

    我也終於停下了腳步。

    然後一路而來一直沉浸在石刻中的精神終於抽出,注意力開始不受控制的,從這石刻的內容本身,轉移到這內容的意義上。

    我開始不受控制的思考着這些驚世駭俗,荒誕不經,不能用語言去形容的記載。

    我彷彿感覺自己好像是揭開了歷史真相的一角,瞭解到了什麼恐怖的,不得了的東西。

    但同時又不由而…也不知道是因爲什麼,不知是因爲這幾十年來的現實生活所鑄就的理智,還是因爲恐懼不想承認現實,不知是懷疑精神,還是迴旋僥倖的心思。

    又覺得或許一切並非是真的?

    可是剛這樣想。

    便又不由而想到了剛剛所經歷的那不容辯駁的一切,剛剛走過的城市,剛剛纔見到的那些躺在城市中的殘骸,那些大樛人,以及導致自己前來這裏,導致這一系列事情的源頭,淌龍河的水庫的化石,這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或許有的是真,有的是假?

    真實不代表沒有虛假。

    可能這個世界上確實有着大樛人,他們確實是建造了城市,留下了石碑,這些是真實的。

    但同時也有着虛假的,就好像人類總是愛撒謊,愛修改歷史,總是愛修飾着自己,總是喜歡因爲某些目的爲歷史賦加上神話傳說。

    這些石刻也是如此。

    這些故事不過是那些大樛人將人類,將其它文明的神話源頭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相關故事進行修改之後納入到自己的神話之中,然後對此進行貶低,從而顯得自己強大高明的一種手段。

    至於那些龍蛇化石——可能是他們確實善於馴化動物,這些可能是某種標誌性的被馴化動物。

    世界上哪有着那樣的樹?

    哪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種族?

    哪有這樣的事情?

    但是那些栩栩如生,無比真實的畫面卻彷彿印在腦海裏一樣,那樣的清晰,怎麼也無法去除。

    讓人難以去對此否決。

    我不自覺的開始思考着石刻之後沒有記載的那些時代。

    那些距離現實更近的時代,擁有着更多人類自身所記載,沒有辦法去賦予太多的神祕色彩,也沒有辦法去異化爲神話傳說的時代。

    按照那石刻的規律,或者說按照石刻上面的內容的邏輯,思考着推演着它的後續。

    思考着後來接下來的歷史。

    然後發現這些沒有記載的歷史中同樣也有着濃重的,非常清晰的其所存在的痕跡,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這些站在古代的最頂端,擁有着無上權力,掌握着一切,控制這一切,同時聰明絕頂的帝皇們,通通是以真龍而自居。

    然後這些人不管如何雄才大略,在晚年之後,或者說在某個時間節點之後,便會變得瘋狂,變得癲狂,變的歇斯底里。

    不管曾經有多麼的智慧通天,不管是多麼的才情驚豔,不管看透了什麼,總是會在晚年發生不祥。

    本來正常的人生軌跡,突然間變得說不出的奇怪。

    之前還好好的,忽然就會做出一些古怪的,或者說是荒謬的,可笑的,不應該由其所做出來,正常人難以去理解的事情來。

    好像越是聰明絕頂,越是不凡,就越是容易出現這種變化。

    還有各種一代大家,各種開宗立派的哲人,他們的思想,他們以此苦心熬出的文章,在我模糊的印象之中,在我所能夠想象得到的那些隻言片語,那些字裏行間之中。

    不管是如何的寶相莊嚴,如何的大義凜然,或者妙筆生花也好,炳炳烺烺也好不管怎麼,總是能夠感覺到似乎隱藏着一股難以言喻的難以去除的冰冷,殘酷與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