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目光從星空深處移開,看向周圍。
他看到了那個一直只是聽人在說,雖然之前已經有所接觸,但第一次真正見到的,無數粗壯的好像古蛇一樣的樹根糾纏在一起所形成的充滿着無盡智慧無盡生機的樹,長在海底,同時又在眼前。
看着樹下所纏繞的那些數百米那麼長,黃黑相間,符文堆砌,書寫着真理,執掌着道則,與樹融爲一體的龍蛇,微笑着,點了點頭。
張靈均轉過頭,看向了那個與自己有所關聯的正在發生的儀式,不同於之前的想象,這會兒是真正的看見了,他看見了倒立金字塔,看見了盤坐在金字塔之中的白玉菩薩雕像,看見了躺在經書上的‘妃’,看見了她身上所發生的變化,看見了過去所發生的一切。
看見了臉上失落與驚喜夾雜的看着她的一幫子老鼠人趙家人,以及被趙家人抓着脊椎,提在手上的臉上充滿絕望與希望的田越醫生,看見了所有的未來的所有變化…
…
…
…
“成功了…”
“好像成功了…”
那些趙家人盯着‘妃’的樣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看着她身上的變化逐漸平復,那層層堆疊好像鱗片一樣的血跡符文,在複雜到一定程度之後,逐漸的開始融入體內,然後整個人開始恢復正常的樣子。
只是不知是那符文的影響,還是符文所代表的儀式的結果的某種衍生的影響。
身體微微有所改變,原本就完美的身體變得愈加的完美。
然後伸出手,在那樹上取下了一截樹枝。
看着她的呼吸慢慢恢復正常,看着她的眼皮微微顫動着,似乎就要從沉睡之中醒來。
好像是要打破歷史,好像是要開創歷史,要證明那另類成道並非只是妄想,要開創一條道路來。
趙家衆人臉上那從谷底逐漸升起的欣喜早就掃空了失望,因爲這失而復得有些癲狂。
“我們成功了…”
“另類成道,真的另類成道…”
“沒想到真的做到了…”
“不光沒有失敗還如此收穫…”
“龍蛇之謎終將被我們洞徹…”
“我們成功了…”
“不,我們還沒有成功…”
一個掃興的聲音忽然傳來,是‘元’,不同於衆人的興奮,他這會兒卻是非常的冷靜。
“現在還不算是成功,不要急着半場開香檳,要放在普通的儀式現在算是成功了,可這會兒不是因爲另類成道有着意外收穫,意外也代表着變數,現在還沒有結束呢…”
隨着他的話,趙家衆人也逐漸的清醒了過來,眼中的那癲狂快速的消失,重新變得冷靜,看着‘妃’的目光變得貪婪又殘忍。
然後隨着衆人眼神流轉,目光交錯,很快便通過內部的默契達成了旁人難以知道的交流與決定。
猙獰的尖銳的指甲先着身體一步抓了過去,但還沒有等接觸到身體,還有着片刻的距離的瞬間。
‘妃’的臉上那一直掙扎的眼睛忽然睜開了,她的瞳孔不知爲何變成了暗金色,有着好像是蛛網好像瓷器開片一般的細碎的裂紋,眼神沒有絲毫的感情,雙眼之中蘊含着看透一切的智慧凝結出冰冷的神性。
爪子繼續向前,就在接觸到皮膚的那一刻,瞬間…那兩個趙家人便好像炮彈一樣,倒飛了出去。
轟…的一聲,重重的砸在了金字塔的牆壁之上,砸的磚石破碎,大坑裂痕,煙塵抖落。
然後緊接着就見‘妃’憑空的從躺着的經書之上飄着站起,憑空轉過身來,以那雙眼睛冷漠的看着對面菩薩另一隻手上的一衆老鼠人。
不知爲何,可能是剛剛的那反應與變化,也可能是某種特殊的因素,趙家衆人感覺彷彿是被一股巨大的難以想象的恐懼籠罩了,被刻入到基因深處靈魂深處的天敵所盯住,不由得渾身緊繃,臉色驚懼…忍不住後退,但是退又無可退。
一個個左顧右盼最終紛紛將目光與希翼放在‘元’的身上。
‘元’依然如同剛纔那般冷靜,面對着‘妃’也只是微微皺着眉頭,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別擔心,不算出乎意料,不過是魚兒太大了,導致有些暴網了,之前不是都已經想到了,這不是什麼壞事,魚兒大了也意味着收穫更大,我們對此也並非沒有準備…”
說着便在以真言開口唸着古怪難懂的彷彿是經文又彷彿是詛咒的咒語的同時,一邊快速的從菩薩的手上跳下,其餘的趙家人見此也連忙緊隨其後,如同猿猴、跳蚤,如同上來時一般彈跳着離開。
一行人從菩薩的身上快速的來到一旁倒立金字塔。
而‘妃’依然站在原地,就這麼看着,沒有任何動作,目光隨着衆人離開,然後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麼,轉過頭來將那不知道有還沒有的注意力落在菩薩神像上面,好像是看到了什麼,又好像是在思索着什麼…
就在這時,忽然就見那玉石菩薩神像一直低垂的眼皮便忽然間微微顫動了起來,下一刻雙眼睜開。
石像竟然動了起來,竟然活了過來。
只是那眼中不見慈悲,沒有任何神色,只有黑洞洞的洞口,有眼無珠,不過哪怕是這樣依然能夠看人,祂微微轉動着脖子,將目光鎖定在懸浮在手中的‘妃’的身上。
嘴角微微的翹起,似乎勾勒出了一絲微笑,然後下一刻,手掌反轉,宛若天地翻轉,五行倒扣。
連同着那捲經書一起帶着‘妃’狠狠的壓了下去,隨着一聲好似山崩般的巨響,煙塵四散。
只見地面上,那不規則的有着坡度的金字塔底部,直接被砸出了一個大手印,被夯實了下去,被砸的平整,並且那餘力、餘波並且朝着周圍蔓延,網裂開來。
甚至菩薩掌心那石質的經書都被碾得粉碎,碎石朝着周圍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