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脫脫就是對沈凌風羨慕嫉妒恨，逮到一點沈凌風的污點，就誇張地、狠狠地奚落一番。
而這個污點，還是他臆想出來的。
徐蓁腹誹，病得不輕。
她不說話，眼眸清清冷冷的，就像看着愚蠢的人表演醜態的高空之月。
倪希光見她撲過來一股“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冷硬氣勢，快意頓時被壓得無影無蹤。
眼神又多了幾分陰鷙，“我也沒必要跟你拐彎抹角的，你也算是倪家的人，幫着自家人，對你只有益，沒有害。”
徐蓁再也忍不住，嗤笑一聲，“我姓徐，怎麼就是倪家人了？”
倪希光聞言，目不轉睛地盯着徐蓁，一時不確定她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她是他小叔倪方森的女兒。
他祖母說當年有讓陳天愛發了毒誓，如果把真相說出來會對她女兒不好，所以陳天愛應該不會告訴她女兒真相。
但徐蓁看照片的反應，又好像是知情的。
還是她知道的是不同版本的真相？
心裏揣摩着，倪希光轉照片對着徐蓁，“這是你母親，不是嗎？”
徐蓁看了看照片上的一對男女生。
女生的確是她的媽媽，年輕漂亮，笑得很燦爛，看得出來的幸福和快樂。
男生也很年輕，五官端正，略帶點傲氣的神色。
倆人並肩沐浴在夏日的陽光下，背景是漓市的名勝古蹟。
其實這張照片不能證實陳天愛和倪方森一定是情侶，也可以解讀爲普通朋友合照。
心裏有了想法，徐蓁平靜的，“是我母親。”
“所以呢，倪先生，你的意思是我母親和這個男人合照，我就是你倪家的人了？”
“倪先生，爲了幾千萬貸款，你就腆着臉隨便認親，這樣沒有尊嚴好嗎？”
副駕駛座那邊的姜怡沉不住氣了，語氣略爲尖銳的，
“徐蓁，照片裏的那個男士是倪方森，倪家的二爺，當年和陳天愛談過戀愛，還有了孩子，那個孩子就是你。”
“徐蓁，你明明是知道的，裝什麼傻。”
徐蓁又是一聲笑，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你們能告訴我，爲什麼二十幾年來，我姓徐，不姓倪，爲什麼我的出生證明上的父親一欄是徐康，不是倪方森？”
倪希光聞言，雙眼眯得近乎一條線，陰沉的目光想要透視她似的。
如果徐蓁知道實情，那麼她這番話是在嘲諷和指責倪家當年對她母親不仁不義。
姜怡不知道當年具體發生了什麼，覺得理虧的是徐蓁的母親，冷笑一聲道：
“那就要去問你媽媽了，誰知道她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你現在的這個父親不過是你媽媽坑騙的冤大頭罷了。”
徐蓁臉色一變，如浸寒冰，沒看姜怡一眼，凌厲的目光直視倪希光，
“這就是你們齷齪的手段？”
“通過羞辱我母親來讓我屈服於你們？你們是腦子有病嗎？”
“開車門，我要下車。”
見姜怡口不擇言，使得徐蓁發怒了，倪希光陰沉地瞪了姜怡一眼。
姜怡頓時畏縮，難聽的話到嘴邊又嚇得嚥了回去。
“但是你要明白，有個強有力的孃家，對你在沈家立足是有幫助的。你繼父那一家子給你製造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倪家可以幫你解決掉王衡那一家子。”
“徐康看起來挺風光的，剛回國的新貴身份，但怎麼也比不上倪氏這種豪門世家來的尊貴體面。”
徐蓁冷冷的，“我不需要豪門世家的幫助，我就是我，以我自己的人格立足於世。”
“我作爲徐蓁這個人活着，比你們倪家尊貴體面多了。”
“開車門。”
倪希光心中的怒氣快要到了極點，雙眼繃得緊緊的，眯成了一條線，
“有些事鬧出去，一發不可收拾，你會後悔的。”
他實在沒想到徐蓁會是這麼硬氣的人，簡直是愚不可及。
就算是沈凌風這種高冷清貴的人，在商場鬥爭中，也是要講究利益至上的。
“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清楚，別有甜頭不喫，偏要頭鐵去喫苦頭。”
“姜怡，開車門。”
姜怡知道倪希光的脾氣已經上來了，不可能再談下去了，連忙開了車鎖。
徐蓁看了倪希光一眼，杏眼閃過一絲鄙夷之色。
她終於明白倪希光爲什麼在生意場上做不成事了。
沒有才華，沒有能力，沒有智謀，還是個讓情緒牽着走的人。
求人辦事，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態度，不是羞辱就是威脅，簡直和流氓一個樣。
原來這就是倪家人。
當年她媽媽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徐蓁開了車門，下了車。
“嘭”的一聲，關上了車門，姿態從容地朝自己的車走去。
姜怡望着徐蓁遠去的背影，又惱又擔憂的，“希光，我說過這個女人是軟硬不喫的……”
倪希光火氣瞬時到了頂點，爆發了，手中的手機朝姜怡扔過去，
“閉嘴，你這個死女人！”
“你羞辱她，還想她喫你這一套嗎？”
“我在和她談，你插什麼嘴。”
突然扔過來的手機被座椅邊角擋了一下，最後落到了姜怡的胸口，要不然可能會砸到她臉上。
但姜怡還是被嚇到了，本能地驚叫了一聲。
恨意掠過臉龐，她瞪着倪希光，但不敢言語。
因爲她明白不管說什麼，隨便一個字，都會更激怒倪希光，引發他更可怕的暴力。
明明他對徐蓁說的話也是帶着羞辱和威脅，可他一向不會從自己身上找錯誤，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這就是這個男人惡劣的本性。
倪希光胸口起伏，怒氣騰騰。
因爲如果他無法融資，無法讓“光耀”項目能夠繼續進行下去，他父親一定不會放過他。
打罵倒還是次要的，就怕他父親覺得他無能，剝奪他倪氏繼承人的身份。
倪方林情婦無數，私生子女也有好幾個。
倪希光此刻需要發泄，湊近姜怡，陰惻惻的，“如果事情搞砸了，我就撕了你這張嘴。”
聽到這話，姜怡不自覺地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