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喝咖啡,對茶興趣不大,所以喝不出什麼感覺。
但給倪希光面子,淡淡說了一聲,“嗯,不錯。”
倪希光和沈凌風多年朋友,當然知道他對茶不瞭解,見他喝了口茶,也附和說了“不錯”,那表示他有心情和他們父子倆談。
所以他看了他父親一眼。
倪方林滿意地牽了牽嘴角,正想說話,卻聽沈凌風先開口說:
“倪總,希光,傷好了?”
聞言,倪方林和倪希光父子倆臉一僵。
他們父子倆爲了營造重傷的假象,一直住在醫院裏,但今天被莫氏的董事長邀請到沈氏旗下酒店的咖啡廳裏演了場戲,緊接着又來參加宴會。
怎麼聽怎麼覺得沈凌風這話是諷刺的意思。
父子倆都飛快地睃了他一眼。
但沈凌風的神色平淡得像無波的水面一樣。
倪方林只好厚着臉皮說:“今天出院了。”
沈凌風淡淡的,“那就好。”
沒什麼表情,沒什麼情緒,但倪方林覺得他透着威嚴,讓他這個長一輩的沒面子,於是給了兒子一個眼色。
倪希光會意,裝模作樣地喝了口酒,故作自然的,
“凌風,我聽張二說,你願意給‘光耀’項目貸款?”
沈凌風指腹輕彈了沙發扶手兩下,看着倪希光,淺淺一笑,“張二說的?”
“希光,你真是個好人,他把你打了,你還相信他。”
倪希光就算想裝淡定,也淡定不了了。
臉微微一沉,“怎麼,你的意思是張二騙我,沒這回事?”
倪方林微皺了下眉頭,覺得這個兒子太沉不住氣了,沈凌風明顯是話裏有話,在嘲諷呢。
果然,沈凌風回道:“他把你打了,你還叫他來跟我談貸款的事,那不是好人是什麼。”
倪希光這才知道沈凌風在嘲諷他,火氣上來了,但餘光看到他父親深深沉沉地盯着他,只好壓住火氣。
“原來他有跟你談,那你意思是?”
“希光,這事你不是找過張文興了嗎,他不是已經回覆你了。”
倪希光一愣,不明白沈凌風這是不是又再諷刺他。
雖然多年朋友,但他一直覺得和沈凌風打交道很累,要絞盡腦汁琢磨他的意思。
沈凌風情緒不會上臉,說話又像是很有深意。
他只好一如既往的,直白地說:“凌風,張文興是張文興,張榮斌是張榮斌,你不會不管張榮斌死活吧,你姑姑會答應?”
沈凌風不動聲色,心底暗暗冷笑。
倪家老是耍上不得檯面的手段,說威脅就威脅,怪不得倪氏越來越不行了,好好一塊地到他們手上,就成了沼澤。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倪希光,“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爲什麼要管張榮斌死活,他怎麼了要死要活的?”
這時候,倪方林知道不需要再和沈凌風打太極了。
笑了一聲,聽起來有點假,像是刻意的,“沈總,貸款的事,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吧,怎麼說沈氏和倪氏也有過不少合作,都合作得很愉快,不是嗎?”
“不過,沈總也太不厚道了,我們倪沈兩家交好了幾十年,你一回國接手沈氏,就把我們倪家當仇人看待,究竟我們倪家是哪裏得罪了你?”
“希光和希光的女朋友姜怡和你是多年的朋友,你毫不留情面地就把姜怡貶到了基層支行,要知道,AK銀行能順利收購OCL,姜怡可是出了不少力。”
“沈凌風,你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沈家也不是什麼光風霽月的世家,污糟的事不少,光是你老婆的事,就可以讓沈家聲名掃地。”
說到這裏,倪方林突然譏笑一聲,“今晚莫丁揚還給我看了段很有意思的錄像。”
倪方林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以爲他是點到爲止的暗示,但其實是明顯的威脅了。
沈凌風看着他,深邃的黑眸裏頭冷冰冰的,像冬日井水一般死寂。
倪方林覺得自己目前手中已經握有沈家不少把柄,有恃無恐,但被沈凌風冷眼一刺,心臟和神經不自覺一縮。
爲什麼沈凌風這傢伙一點驚慌也沒有,好像是個沒心沒肺的,壓根不在乎沈家會曝出什麼醜聞一樣。
光是他推倒莫菁菁這一段錄像,就可以在全球掀起大風波。
想到這個,倪方林覺得有恃無恐的應該是自己,應該是倪氏,立即挺直了腰,對沈凌風對視。
沈凌風卻輕笑了一聲,“倪總,那麼多銀行,你爲什麼一定要找沈氏?”
倪方林皮笑肉不笑的,“沈總,我是真心誠意地擡舉沈氏,只有沈氏,纔有能力支持‘光耀’這麼大的一個項目完成。”
“那如果沈家聲名掃地了,‘光耀’這個項目就做不下去了。”
“所以沈總,我一點也不希望沈家聲名掃地。”
沈凌風手指輕釦沙發扶手,直定定地看着倪方林,沉默不語。
倪方林以爲他在斟酌,耐心地等着,穩操勝券的姿態。
“倪總,看來那個項目急需資金呀,倪總連臉都不要了。”
看倪方林這德性,沈凌風忍不住嘲諷一句。
倪方林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沈凌風,別敬酒不喫喫罰酒。”
沈凌風心底冷笑一聲,覺得戲已經演到爆點了,淡漠的,“年底了,貸款的事,明年再說吧。”
“明年倪總再去找張文興,說不定他對那個項目有不同的評估。”
聞言,倪家父子倆毫不掩飾的,嘴角泛起了笑意。
沈凌風怕了,妥協了。
站在門前的楊朱明見狀,心底嘲笑一聲,腹誹,
倪家這對父子真是草包,毫無智慧,毫無謀略。
也不想想,現任沈氏總裁沈凌風這半年來都幹了些什麼,是什麼樣的人物,商界都是如何評價的。
如果沈凌風能被威脅,還輪得到倪家這對父子來威脅嗎?
如果沈凌風能被威脅,沈氏集團還能在商界頂峯屹立不倒嗎?
商界還能稱呼沈凌風爲巨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