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安靠在祭臺的邊緣，扭頭看向緊抿着脣的羅賢文。
而對方在沉默半晌後回道：“沒錯。”
羅賢文不知道季懷安想要說什麼，他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而一旁的林之墨雖然纔是今天鎮魂釘的主角，但是他又很少說話，羅賢文一時也看不明白兩人。
索性坐在地上看季懷安如何分析。
“利用陳霖彬和你爸的死，確實可以讓羅俊傑活下去。”
“雖然我不知道紫雲觀的幡墓術具體是怎麼樣的，但是不難猜出是可以穩定你們羅家後氣運。”
“我想那些人的其中兩魄就在鎮魂釘裏面吧。”
季懷安看向對面的人，嘴角輕輕勾起，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似乎不錯。
一點被之前影響的樣子都沒有。
羅賢文擺爛似的自嘲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將這個龍脈的作用發揮到最大。”
“我們羅家才能真的實現千秋萬代，當然，這一切在你來到這裏之後就成了泡影。”
“鎮魂釘你也會拿走吧，裏面的東西同樣你也不會給我留下來不是嗎？”
林之墨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季懷安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說太多的話嗓子有點難受，他伸進包裏掏了掏，從裏面掏出兩個蘋果來。
他把其中一個蘋果向林之墨拋去，將另一個蘋果在衣服上胡亂擦了擦後咔咔的咬了下去。
空曠的地下空間對於聲音很敏感，頓時整個地下空間都是季懷安咬蘋果那清脆的聲音。
羅賢文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說真的，他饞了。
不過季懷安並沒有給他過多的眼神，他又從包裏拿出兩個小板凳往地上一放，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千秋萬代！”
季懷安嘲諷一笑：“你爸必死，這毋庸置疑，畢竟他造的孽也不少，這個龍脈恐怕是你們上視爲囊中之物好幾代了吧。”
“今天我們就不算他的帳，去了地下自然有他害死的冤魂和判官在等着他。”
“當然，你們也逃不掉，所以你才處心積慮的想要長生不老，這樣既不用去面對地下的冤魂和判官，在這上面你也能靠着積讚的家業順風順水。”
“只不過你沒想到我們會突然出現在1000年後的今天。”
“其實，這個龍脈還沒養到最佳狀態，你也是被我們逼急了，所以才加快了你的計劃。”
羅賢文沒說話，他默認了。
林之墨在季懷安身邊坐好，他自顧自的拿出礦泉水安安靜靜的擦洗蘋果，彷彿這一切跟他沒關係。
季懷安又道：“陳霖彬替羅俊生死，羅俊生確實可以活，只不過活不過30歲。”
“羅雲，你的妹妹，自己，盧家人，如果我今天沒有來，這裏就是她們的最後葬身之地。”
“而真正能長命百歲的人……”
季懷安看向羅賢文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是你！”
林之墨擦好蘋果咔咔咬了一口，也冷冷的看向羅賢文。
這個他早就知道了，季懷安和他，他們在看到羅俊傑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全部真相。
因爲……
“休要胡說八道，這一切都是爲了能讓俊生好好活下去，季懷安，都這樣了，你還要折磨我們嗎？”
“鎮魂釘在這裏，你拿回去，要殺要剮隨你便。”
羅賢文幾乎是咆哮着說出這些話的。
季懷安的話音剛落，他的眼睛就蒙上了一層厚厚的血絲。
那怒目圓瞪的樣子實在說明此地無銀三百兩。
林之墨又一次搖搖頭，沒救了這個人。
爛到骨子裏了。
“怎麼？心慌了？怕我說出你真正的目的？”
“你造孽多，害怕你兒子的懲罰比你小，以後你接受懲罰的同時還要面對不把你當人看的羅俊生。”
“你……你……你就是爲了擾亂我們羅家的心，俊生不顧相信你的。”
“你要殺就殺，來個痛快，自以爲自己正道，還不是妖言折磨人。”
對於羅俊傑的說法，季懷安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戲耍老鼠而已，當然是要慢慢一點點的讓他內心崩潰。
他怎麼可能會做出一針就見血的事情呢？
那種一點點看別人走進死衚衕，絕望又瀕臨崩潰的樣子纔是他的真正手段。
“別急，你會死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隨後季懷安又從包裏拿出一瓶水喝了一口，喝完又自然而然的遞給林之墨。
“缺失兩魂的人有編號的不止99個，其實是有101個。”
這個數據是季懷安剛剛在下面遊走在那些人之間的時候得到的，98號和99號正好是順位末尾的其中兩人。
羅賢文聽到他說這個之後頓時警鈴大作。
不好的預感越發明顯。
他死死的盯着季懷安那張一向給人懶懶又痞裏痞氣的臉：“別太過分。”
“我過分？”季懷安擡起修長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臉一臉的無辜：“不是，大哥，你是不是在做夢？”
隨即他站起來指向臺下和牆壁上的棺材：“他們都沒有說你過分，你狗叫什麼？”
“怎麼，說到你心底裏最陰暗的祕密，你怕了？”
“我告訴你，還沒完。”
林之墨懶懶的看了一眼情緒越來越激動的季懷安，認命的走過去掏出紙巾從他手裏拿過那個蘋果核包住。
又默默將垃圾收起來退回去收拾板凳。
兩人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倒是羅賢文咬牙切齒道：“你就真要做這麼絕？”
季懷安給氣笑了。
說真的，他不知道羅賢文到底在天真什麼，覺得自己會手下留情。
他淡淡說道：“一大把年紀了，天真的事情就留給外面天真的孩子去做吧。”
季懷安上下打量羅賢文一眼：“你這樣說實話，別說我剛剛喫下去的蘋果就前兩天的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羅賢文面色更加難堪。
你……你……你……你了半天，愣是一句話沒有說出來。
季懷安懶得再和他說下去，轉身背對他看向臺下的某些人道：“現在，我讓你們看看我身後之人的真面目。”
隨即季懷安快速掐訣，霎時季懷安就被一道黃色光圈包裹，他掐訣的速度之快，就連在他旁邊的林之墨都沒能看清楚他的具體動作。
下一秒，一個陰陽八卦圖出現在他的幾指之間。
季懷安擡眸看看臺下的幾人一眼，隨後右手手一擡，八卦圖不斷放大的同時慢慢上升。
差不多覆蓋住所有人的時候季懷安忽然將手掌往下一按，陰陽八卦圖猛烈從高處落下。
霎時，所有人的頭髮和衣服被一陣強勁的風吹的飛揚。
季懷安就站在祭臺上，面無表情的俯視臺下因爲害怕而驚慌失措卻動彈不得的盧家人。
反倒是那些沒有什麼表情像是木頭的99號人內心毫無波瀾般的定在原處。
“啊……”
是管家痛苦的哀嚎。
“噗……”
是羅俊生和羅賢文口吐鮮血的聲音。
“啊……”
“這……”
“怎麼回事？”
是羅家人驚疑的自我懷疑。
“嘖～”
“呵～”
是季懷安和林之墨嘲弄般的譏諷。
“啪啪啪……”季懷安懶懶的拍手，神情漠然道：“真是好大一盤棋啊，羅瑞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