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清楚他默默傳音給林之墨問他什麼意思。
林之墨沒有回答他，而是目光淡漠的看向道苦。
“佛祖面前人人平等？那請問道苦師叔，佛祖他做了什麼？”
“平等是什麼平等？你說起點平等，那起點是什麼？約束每個人的起點真的是一樣的嗎？”
“佛說四大皆空，誰人做到了四大皆空？”
“一心向佛，但人心也是貪婪的，每個人都在尋找自己的人生價值，每個人都在尋找的過程中不斷的弄丟自己。”
“貪念，慾念，情愛嗔癡，這些又有幾個人能做到？”
“就說嚼舌根，這是四大皆空？”
“貪心不足蛇吞象，這也是四大皆空？”
“還是說，因爲往上爬而踩着無數的屍體這也是四大皆空？”
“那敢問道苦師叔，四大皆空，空的是哪四大？“
林之墨噼裏啪啦的說了一大堆，他越說語氣越冷，越說眼神越冰，他就像一座悄然而立的大山一樣，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給了重擊。
同樣，道苦被他連連發問給問的面色鐵青了起來。
就連一旁的陳韻看着林之墨臉上都難掩震驚之色。
玄空在和他師傅論佛法……
而且還是那種質疑佛家的佛法！
季懷安悄悄的觀察着現場每個人的神色。
道苦是驚訝和沉默。
林之墨是一臉淡然。
陳韻就不一樣了，他是震驚加……難以掩飾的興奮……
等等……興奮？
季懷安眼睛眯了眯，他好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
爲了不暴露，他快速的看了一眼現場的他們後又低頭琢磨去了。
但是道苦嘴巴動了動，深深的看了林之墨一眼。
“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些話意味着什麼？”
林之墨淡淡點頭：“我知道，這不過是我一直想要問出口的話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這些話他太早太早的時候就想問了。
比如，在發現同門師弟無印嫉恨自己的時候以及他故意將自己引回去以後。
在他滿懷擔憂回到寺裏卻被昔日和藹可親的那些佛位之人，以及十八羅漢和菩薩們圍起來以後。
以及在發現道明在寺裏面和有婦之夫媾合的時候……
再到後來他被分屍分魂時那些興奮的舞動自己的雙臂的那些同門臉上難以掩飾的快感。
……
太多太多的問題在他心中鬱結，太多太多的質疑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可他到底還是勢單力薄些，那些了團結起來將他絞殺的佛門中人，真的四大皆空嗎？
佛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所爲，真的是四大皆空嗎？
那些踩着他，飲血分魂而達到自己目的登上極樂的佛或者菩薩羅漢門，真的是四大皆空嗎？
四大皆空，空的是什麼？
能將他挖空壓榨空嗎？
他看着道苦動了動嘴脣，卻最終一句話沒有說出來，當即他就笑了。
“你笑什麼？”
道苦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反問回去。
林之墨當即好心替他回答。
“我笑着躲在自己打造的世界不願意真正入塵世的衆人。”
“我笑這打着四大皆空卻不斷殺生的佛門中人。”
“我笑有人高舉悲憫衆生的旗幟，卻沉浸在貪婪中無法自拔的佛。”
……
林之墨連連說了好多好多，到最後道苦臉色劇變的將門窗全部關閉。
毫不猶豫的在房間裏面設下了結界。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動，陳韻懵逼的眨了眨眼睛，看看自家師傅又看看眼前站着停止說話的“玄空”。
自己他身邊不知何時眯着眼睛嘴角噙着一抹莫名消息的“玄能”。
“師傅……”
他忍不住出口想要問什麼情況，卻被道苦直接打斷他要說下去的話。
“你們到底是何人？”
季懷安看着精神緊繃，手捏成拳頭使勁發力的道苦忍不住笑出了聲。
和林之墨對視一眼後，他偏了偏頭，一改之前唯唯諾諾傻氣的模樣，他揚起笑臉張揚的露出一個標準的八顆牙齒的微笑。
“很明顯，你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他話音剛落，道苦就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他激動的走到林之墨和季懷安的身前，眼睛在他們的臉上看來看去，最後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弟子文殊一脈一代弟子見過佛子。”
季懷安懵了。
陳韻懵了。
但是林之墨泰然自若的站在那裏，冷着臉一句話也沒有說。
“不是……師傅……你……”
道苦扭頭看到自家徒弟還在那邊傻逼似的欲言又止的模樣，他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伸手將他扯了過來。
“孽徒，還不跪下，見過佛子！”
陳韻撲棱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的直接被自家師傅按着跪在了地上。
“師傅……”
陳韻還想掙扎一下，哪知道道苦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後腦門厲聲道：“見過佛子！”
他的聲音太過於認真，陳韻猶豫了一下，彆扭的跟着道苦說一句“見過佛子。”
季懷安低頭看着一眼剛剛坐在蒲團上規勸林之墨入文殊一脈做內門弟子現在卻低着頭無比虔誠的跪在他們面前的道苦挑了挑眉。
再看到被自家師傅壓着跪在地上的陳韻沒忍住勾了勾脣角。
嘖嘖嘖……
不知道爲什麼，很是開心呢～
美滋滋……
“臥槽，臥槽，臥槽，陳韻跪了，哈哈哈……爽～”
季懷安給林之墨傳音，那笑聲若是從他的嘴裏笑出來，估計都要傳遍整個世外桃源般的佛寺了。
林之墨見季懷安開心的樣子忍不住也勾了勾脣角。
“那我讓他們起了？”
季懷安輕輕嗯了一聲，沒有過多刁難陳韻。
“不用行此大禮，我已經不是佛子，你們不用這樣。”
林之墨嘴上說着，卻沒有伸手扶他們。
陳韻作勢就要起身，卻發現自家師傅把自己按的死死的，當即他用眼神詢問他什麼意思。
道苦輕輕搖了搖頭，示意陳韻不要說話。
“佛子，禮不可廢，莫說身份，就是家師的事我們也應該跪的。”
林之墨挑眉，看來道苦是反應過來了，他們已經知道文殊菩薩就是那出鬼點子的。
他這是在道德綁架啊……
如果他讓他們起，就代表他原諒了文殊，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在極樂世界做好他的菩薩。
真是，不愧是文殊菩薩的一代弟子，果然，心機重！
相比起來，陳韻就顯得清澈愚蠢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