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近日似乎肝火有些旺盛,秋杉,去御膳房端碗綠豆湯給皇上下下火。”我吩咐着,手上的動作沒有停下,也沒有擡頭。
“皇后好派頭,怎麼,見朕來了不行禮?”皇上的話隱隱帶着怒氣。
想必是白日謝嬪的事傳進了皇上的耳朵裏。
皇上不甚喜歡謝嬪,自不會因爲謝嬪特地來找我,想來是覺着我罰了謝嬪,落了謝家的面子。
謝家,是他現在最要緊的一方勢力。
“皇上金安。”我放下手裏的針線,半跪着行禮。
“有皇后在,朕甚安。”他坐到牀上,擡起腳,示意我給他脫鞋。
這本該是宮女該做的,他如此,不過是想羞辱我。
“皇上若生氣,不如看看連良人,她又何錯之有。”
“就憑着一碗雪蓮羹,便跪在院中,讓謝嬪拿長鞭抽打。”
“臣妾罰了謝嬪五十個巴掌,連良人呢?她的臉足足腫了三寸厚,皇上,連良人何辜。”
我順從的跪在地上,替他脫下鞋襪。
齡芝端來熱水,準備給皇上沐足,我擡擡手,讓她下去。
我摘下金驅放在一旁,親自給皇上沐足。
皇上臉上的怒火下去了一些,但依舊黑沉着臉,“謝嬪的脾氣也不是這一兩日了,你又何必橫插一腳,由着她去便罷了。”
“便讓連良人白白受辱嗎?”我擦乾皇上的腳,放到牀上,讓齡芝進來端走水盆。
“這宮中的冤魂都能擠滿整個皇城,何況只是受辱而已。”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話裏都是諷刺。
我垂下頭,替皇上解開衣衫,“皇上說的是,日後臣妾行事定會更加謹慎。”
緩緩放下牀幔,皇上一把將我拉入懷中,捏着我的臉頰,緊緊的盯着我。
我環着皇上的腰,對上皇上的眼神,無法躲避。
“風七間,你爲何要進宮。”他沉聲開口。
他喚我風七間。
我的心,好似掉進了湖水裏一般,輕輕蕩起漣漪。
我彎起嘴角,眼也眯成了月牙兒,輕輕開口,“因爲大選之日,皇上將臣妾留下。”
我的聲音清澈空靈,落進他的耳裏。
他也笑了,是笑我可笑,或者是笑他自己可笑。
是啊,我不該進宮,這不是我的選擇,不是我的意願。
我從來不願留在宮中。
“那皇上可願放我出宮。”我假意玩笑着開口。
他又笑了,笑出了眼淚,我看到他的嘴微微開口動了一下,但沒有任何聲音。
他放開我的臉頰,摟住我的腰,深深的吻住我的脣。
我感受到他身上的灼熱,緊緊擁抱着他,迴應他的吻。
深宮紅牆瓦,月升鸞鳳鳴,屋裏人成雙,盡是無窮樂。
第二日晨起,秋杉爲我梳妝。
我從銅鏡中看着秋杉,她正專心爲我綰髮。
自檜芝走了以後,我整整三日未曾綰髮,後來,秋杉來了,替了檜芝,爲我綰髮。
“昨日連良人受冤,你似乎很不忿?”我盯着她的神色。
秋杉的嘴巴高高撅起,滿臉不忿,“奴婢在浣衣司當差時,管事的嬤嬤強悍,動輒也是打罵我們,經常冤枉我們偷了她這個,拿了她那個,即便我們乖巧聽話,她也是經常挑刺,罰我們不許喫飯。”
原來是這樣,難怪昨日她如此激動,我又問道,“那爲何讓你給謝嬪掌嘴,你又不願。”
“奴婢長這麼大,從來沒有打過人……”秋杉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淺笑着,拍拍她的手,“浣衣司當差辛苦,那苦役呢?你可知苦役的生活。”
秋杉茫然的搖搖頭,“奴婢不知,但經常聽旁的宮女說苦役的日子不是人過的,待久了都會瘋,奴婢想,浣衣司尚如此,苦役的日子更加難熬吧。”
我點點頭。
若是這麼說,倒也說的過去,福才人做了這麼久的苦役,痛恨高高在上的人。
不過,一個苦役,會有如此心思嗎?
我想到福才人昨日的話,連忙吩咐秋杉,“這幾日你和齡芝把鸞鳳殿的人都盯緊了,若是有頻繁出去的記下名字。”
秋杉不知道我的用意,但還是點點頭。
後日就是秀女們的廚試,我用完早膳後去了鏡心院。
秀女們一早晨起就在練習琴藝,教習琴藝的是位女師傅。
我坐在一邊看她們練習。
應書鳶明顯和別人不同,她學起來比旁人都要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