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目送太后走出榮恩殿。
待太后走遠,我只身走到桂花樹下,從袖子裏拿出紅瓷瓶,扒開塞子,倒在掛花樹下。
瓶子裏還剩大半瓶時,我又收回了手,思索再三,留下了瓷瓶,將它埋在桂花樹下。
或許以後還能有用處。
只是往後,還不知該如何和太后交代。
暈暈乎乎的,冉霜攙着我回房小睡。
這一覺睡得格外沉些,醒來時已經是晚膳了,許是喝了酒的緣故。
秋杉備好晚膳,我在桌子前坐下。
“主子,宋可人有喜了。”冉霜邁着小步從屋外進來,福身行禮後回稟道。
這麼快便有喜了,福氣甚好。
“皇上如何說?”我問道,她進宮不過半年,從第一次侍寢到現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懷上了皇嗣,皇上定會晉一晉她的位分。
“皇上還在偏殿和大臣們議事,還不知道此事。”冉霜回道。
我點點頭,“本宮記得庫房裏還放着只金項圈,找出來給宋可人送去,好好恭賀宋可人有喜。”
宋可人的母家尚可,太后應當會留下她的孩子。
如今我已非皇后,即便是誕下子嗣,也非嫡子,太后應當不會對旁的妃嬪的子嗣這般苛刻。
何況今年皇上接連喪子,先是福才人,又是我和劉妃,這次安嬪和宋可人有孕,太后也不好再下手。
今年宮中的妃嬪接連有喜,當真是紅火之年。
只可惜,福才人自己摔沒了孩子,而我和劉妃的孩子都遭人暗害,無福誕下。
冉霜得了吩咐,退下去辦事,秋杉有些奇怪的問我,“主子不去看看宋可人嗎?別宮的主子和娘娘,這會都去宋可人宮中道喜去了吧。”
“既然她們都去了,本宮便不去湊這個熱鬧了。”我淡淡說道,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裏。
正是因着人多,大家夥兒都去了,即便我不去,宋可人也不會注意到,禮到就好,十月懷胎,日後有的是機會去看宋可人。
晚膳後,我去了安嬪的宮中。
“你這麼巴巴的趕來看我,是因着宋可人有喜了,你擔心我會心裏有些不適?”安嬪坐在榻上,笑意盈盈的說道。
“是啊,原本這宮中你最金貴,這會有人來給你分寵了,我擔心姐姐你心裏不平衡,這不,巴巴的趕來看你,免得大家夥兒都去看望宋可人了,你心裏落寞。”我半開玩笑的說道,是冉霜剛剛來報說宋可人有喜,我纔想到已經許久沒來看過安嬪。
她的肚子又圓了一些,我雖無生產經驗,可我瞧着她的肚子,比旁的妃嬪有孕時,要大一些。
三個多月的身孕,瞧着像旁人四五月的肚子。
“有你在,我還有何好落寞的。”安嬪嬌嗔一聲。
“對了,太醫可日日都請着平安脈?我瞧你的肚子,比旁人的都要大一些。”我接過左綾端上來的熱茶,吹了吹,輕輕抿一口。
“我悄悄的告訴你,你可別同旁人說,太醫說,我這肚子裏懷的是雙胎。”安嬪壓低了聲音,面上洋溢着笑容。
“雙胎?”我欣喜的問道,宮中已許久都沒有妃嬪誕下過雙胎,上一次,還是先祖爺在世的時候。
安嬪點點頭,“嗯,我也有些意外,沒想到我和哥哥是雙胎,我如今有孕也是雙胎。”
“這是你的福分,你懷了雙胎,更要好好養着,過兩日就是白長使的生辰宴,你還是不要去了,白長使年紀小性子大,我擔心你的安危。”我摸了摸她的肚子。
先前安嬪不想懷孕,這忽然一下有孕,還是雙胎,當真是雙喜臨門。
“也好,左右我去不去的,她也不會在意,我也省得瞧她頤氣指使的樣子。”安嬪正說着話,左綾端上來一大碗羹湯,兩盤子糕點。
我眼瞧着她喝完了兩碗羹湯,半盤子糕點,連忙攔下了她。
“這才喫過晚飯,你怎的又吃了這許多,胃口好也要剋制一些,我瞧你都圓了一大圈。”我讓左綾撤下喫食,“不是不讓你喫,只是你這麼喫,孩子長得太大,以後到了生產時不好生產。”
“瞧瞧瞧瞧,這沒做過額孃的人,說起這些事兒來倒是頭頭是道。”安嬪意猶未盡的咂咂嘴,“太醫也說讓我少喫點,可我這嘴,總是控制不住,一天到晚的也不想空着。”
“我宮裏還有些母親帶來的蜜餞,一會我讓冉霜給你拿來,你含在嘴裏過過嘴癮就好。”我責備的看了她一眼,她這喫法,要不了倆月,又得圓上兩圈。
同安嬪閒話了幾句,臨走時,我叮囑了左綾要控制好安嬪的喫食,萬不可讓她這麼喫。
回到榮恩殿,我吩咐冉霜去送蜜餞,秋杉拿着一封信給我。
上面的字跡頗有些熟悉,是霍天心的。
我展開信件,信裏霍天心說霍老的病情已經好了很多,再過幾日,把霍家安頓好便回宮。
她在宮外遲遲未歸我也頗爲擔憂,若讓人發現死去的霍家女兒又活了過來,被有心之人發現,查清事情真相,我也難逃罪責。
得知她快回來了,我的心安了一些。
“是漣芝的書信嗎?”秋杉問道。
我點點頭,“她快回來了。”
“太好了。”秋杉也頗爲欣喜,她們二人相處這般久,又一起共甘共苦,感情甚好。
漣芝快回來了,冉霜要不要留在身邊近侍我還要再看看。
“對了主子,還有件事。”秋杉走到門口,關好門,壓低了聲音對我說,“中宮裏先前的那位,有了眉目。”
這件事是我先前交代給秋杉和漣芝的,打聽中宮先前的那位,我總覺着可以從她身上下手,知曉些什麼。
她是滿宮都不能提及的禁忌,就連從前王府裏的老人,都不知曉先前中宮裏住着的那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