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去,還是將我昔日的好姐妹何以歡送去之時。
那裏的人,大多都是無辜之人,只因她們見證了我最黑暗的那一夜。
我是出於私心,我想抹去那一晚,纔將她們隨着往事一同抹去。
我想此生我都不會再踏足那個地方。
垂下眼眸,我但笑不語,落下手中一子。
“你輸了。”鈺嬪緊隨着我落子的手,放下她的棋子。
我一看,剛剛一出神,我竟將自己困在了死局裏。
“我便知道我下不過你。”我嬌嗔道,挑出其中的黑子,繼續棋局。
期間左綾來加了幾次水,我的眼皮子也漸漸有些不聽話,鈺嬪已經和哈欠連天了,眼眶都有些泛紅。
“罷了罷了,我輸了一晚上,時間差不多,你先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我看了看天色,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
鈺嬪擡擡手,已是十分疲憊,讓左綾送我們出去。
悄沒聲的回到榮恩殿,偏殿還點着燈,我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的臥房中,生怕出什麼聲響,擾了皇上的興致。
第二日,我還在睡夢中,一陣嘈雜的聲音將我擾醒,緊接着,我聽着院子裏的人高呼了一聲,恭送皇上。
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我強撐起身子,看來冉霜很是得皇上歡心,皇上竟留宿到了早晨。
也是,冉霜一向討喜,這丫頭,看着就讓人心情愉悅,又很是聰慧。
我輕輕喚了一聲,秋杉走進來伺候我起身。
“主子,皇上會給冉霜名分嗎?”秋杉端着水杯,我漱了漱口,擦乾淨嘴上的水漬。
“本宮也不知,這一切都要看皇上的意思。”我淡淡的說道。
宮中被皇上寵幸的宮女不少,能有名分的不多,皇上願不願意給冉霜一個名分,這要看冉霜的本事。
坐在梳妝檯前,秋杉拿着篦子爲我篦頭,冉霜走了進來。
她緩步輕移,和平常一般,做着手中的活兒,擦拭屋子裏的東西。
我將她喚到身前,淺笑着問道,“皇上可還喜歡你?”
冉霜羞澀的點點頭,眼底盡是笑意。
我正想接着問,看看皇上可否有允諾她給她個位分,李年便來傳旨了。
皇上解了我的禁足,將冉霜封爲冉美人,讓我安置好冉霜。
給李年塞了幾片金葉子,好生的讓葉遠送走李年,我轉過身,看到冉霜手裏有些侷促。
“緊張什麼,往後你可是這宮中的主子了。”我拉着她在一旁坐下,“就將這偏殿給你住吧,左右這偏殿也空着。”
冉霜乖巧的點點頭,“全聽主子的。”
把她放在身邊,互相照應是一方面,更好的掌控她也是一方面。
我不想什麼時候就被身邊的人咬一口。
“好,既然你答應了,就讓葉遠把偏殿好好佈置佈置,還有這內務司,秋杉,你去一趟,該置辦的都置辦起來,再讓內侍局送幾個機靈的宮人過來。”我仔細的吩咐道。
一大早,皇上就讓李年來解了我的禁足,我想冉霜昨夜沒少和皇上吹枕邊風。
馬總管被撤職,皇上新提拔了一位御膳房總管,他聽聞冉霜封了美人,眼巴巴的差人送來了好些東西。
我雖不瞭解他,但這麼看來,他應該不是白相的人,我也放心了許多。
榮恩殿裏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先前蔫蔫的衆人,都又活過來了一般,我冷眼瞧着那幾人,將他們叫到跟前。
我讓秋杉備了些金葉子,給他們每人發了一些,打發他們去旁的宮裏做差事。
幾人面面相覷,跪在了地上,“主子,奴才們做錯了什麼事,主子生氣,打打奴才,罵罵奴才都好,千萬別將奴才們趕走啊!”
“你們沒有做錯什麼事,是本宮無能,留不住你們。”我冷聲道,說完徑直回到了房中,不想再聽他們說什麼。
短短几月,榮恩殿裏的人換了一茬茬,也不知何時這殿裏的人我才能用的安心。
午膳時,皇上又傳來了一道曉諭六宮的旨意,白蘇蘇獲協理六宮之權,同我一道操持後宮諸事。
她的動作還真是快,早晨冉霜剛冊封,不到半日,她便得了協理六宮之權。
如今後宮的局勢微妙,白蘇蘇,慕攸然,胡煙,平分了皇上的恩寵,冉霜之於皇上,不過是飯後的消遣,想同她們分寵,絕無可能。
我細細的在心裏盤算,胡煙是一,福良人是一,白蘇蘇是一,而慕攸然,她並非是我的人,但我可利用她,再之就是冉霜。
這麼看來,我雖不得寵,憑着冉霜和慕攸然,也可同白蘇蘇爭一爭。
必要的時候,我想胡煙也會賣我一個面子,這麼算來,我和白蘇蘇也算是勢均力敵。
但僅限於後宮,前朝之勢,我同她已全然不可比擬。
盤算還未完,李年又來了。
身後還帶着幾個內侍監,秋杉來報的時候,我隱隱覺着有些不安,連忙走到院子裏。
“李司事特地跑一趟,可是皇上有什麼吩咐?”臉上掛着疏離的笑,我緩聲問道。
“汐主子,皇上吩咐奴才來將漣芝挪走,漣芝染疾多日,皇上擔心這病氣傳給汐主子和冉主子,還請主子行個方便,不知漣芝的住處在何處?”李年微微頷首,恭恭敬敬的說道。
他在皇上身邊侍奉多年,爲人甚是圓滑,從不得罪人。
皇上忽然提到漣芝,我眼裏的瞳孔突然縮了一下,皇上怎麼會突然提起漣芝。
不過是個宮女,還是個樣貌醜陋的宮女,皇上怎麼可能會這麼上心。
手心冒着汗,我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這麼點小事怎麼還勞煩皇上掛心,漣芝的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還請李司事去回稟一聲,讓皇上不必記掛本宮和冉霜。”
李年的表情變得有些爲難,“這,汐主子,那要不讓漣芝出來給奴才瞧瞧,或者奴才進去瞧瞧漣芝,奴才奉了皇上的旨意,總要給皇上一個交代,不然皇上怪罪下來,奴才當真是擔當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