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間,此事是左菱做事不仔細,害了萬才人實屬意外,就不要再牽連他人了吧?畢竟是因我們而起。”鈺嬪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腦袋也垂的越來越低。
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快要當母親的人了。
“姐姐,左菱做事確有不仔細的地方,可籽月殺人是事實,包庇不了,她要付出代價。”我緩聲說道。
我當然知道,在後宮中,雙手沾滿鮮血的人遍地都是,殺人償命這一套在這裏行不通,只有誰更聰明,誰更狠,就是誰爬的更高,活的更久。
而我之所以必須要揪着籽月不放,是因爲我覺得籽月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我不能放任她繼續在蘇子顏身邊,今日我若放過了她,來日,她一定會威脅到我。
我肯定,籽月就是殺害萬才人之人,但我也可以肯定,蘇子顏沒有撒謊,她是當真不知情。
一個宮女,瞞着主子殺了想要利用主子的人,我想,籽月應當是汝安侯刻意放在蘇子顏身邊,暗地裏爲蘇子顏掃平障礙和威脅的人。
那日我仔細的打量過,籽月不是尋常的侍婢,她身形消瘦纖長,看着瘦瘦高高的,可只要仔細瞧,便能瞧出,她手上的肉十分的結實,走路輕盈無聲,是個練家子,身手不錯。
同我撒謊時面不改色心不跳,所有的表情都恰到好處,我瞧不出半點的破綻,這般的會作戲,一看便不是什麼等閒之輩。
更要緊的是,此事蘇子顏並不知情,看樣子她也沒有打算告訴蘇子顏。
以上種種,我都沒有辦法把她留在宮中,蘇子顏不知情,說明蘇子顏根本就控制不住她,一個不可控,又心狠手辣之人,威脅實在太大了。
“可我心裏實在不安,萬才人的死我已經很是愧疚,再有無辜之人喪命,我,我徹夜難安啊!”鈺嬪說着,眼裏泛起淚花,萬才人的事她整日自責着,眼瞧着整個人都憔悴了許多。
“主子,都是奴婢的錯,您整日自責,對小皇子也不好,您別傷了身子。”左菱沉頭喪氣的說道,又着急又無可奈何。
我拍拍左菱的手,讓她先下去。
遣走旁人,屋子裏只剩下了我和鈺嬪二人,我才小聲的說道,“籽月非除不可,萬才人確實死的冤枉,可若不是萬才人,我們也不會發現籽月這個危險。”
“你身懷有孕,本就不宜傷神,你就算不爲你自己,也要爲了兩個小皇子着想,你總不想小皇子一出生就皺着眉頭,滿臉憂愁吧?”我又接着寬慰打趣道。
鈺嬪低笑了兩聲,“小孩子哪兒就會皺眉了,他呀,只會哇哇的哭。”
“萬般皆有命數,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我淡聲說道。
正說着話,我聽到外頭吵吵嚷嚷的,我看了一眼鈺嬪,掀開門簾走到屋外頭。
蘇子顏神色匆匆的走進院子裏。
她倒是來的快。
“汐長使,爲何侍衛又將籽月抓了去,不是已經審問過了嗎?”蘇子顏語氣急切,頗有些着急。
她神色裏的擔憂是對籽月安危的擔憂,而非是怕事情暴露的擔憂。
我招招手,讓她進來說話,院子里人多眼雜,多有不便。
屋子裏,蘇子顏見到鈺嬪也在,臉上微微閃過一抹尷尬。
“你有事本宮便不叨擾了。”鈺嬪識趣兒的起身離開,我送着她走出屋外,纔回到屋子裏同蘇子顏說話。
“秋衫。”我低聲喚了一聲,秋衫從袖間拿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打開,將上頭的東西拿給蘇子顏細瞧。
“這耳環是誰的,良人應當比本宮清楚。”我淡淡說道。
蘇子顏一眼便認出那是籽月的物件兒,臉色大變。
她拾起那朵紅梅,看仔細了上頭的血跡,嚇得手一哆嗦,紅梅掉落在地上。
秋杉快步上前拾起紅梅,假裝無意的說道,“沅主子您可仔細着些,這可都是物證。”
“不打緊,像這樣的紅梅,還有一些。”我語氣輕鬆,可蘇子顏卻不是如此了,她的額頭浮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拿着手裏頭乾淨的帕子,替蘇子顏拭去額上的汗珠,關切的說道,“良人無事吧?怎出了這一身汗?”
“不會的,籽月不會的,長使,籽月跟隨臣妾多年,斷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她也根本沒有理由殺害萬才人,長使您可要明鑑!”蘇子顏不可置信的搖搖頭,推開我的手,急切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