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驚不已,猛地擡起頭,不是蘇子顏?
“可這事是沅良人親口應下,無人逼迫,皇上還沒有搜出什麼,她便主動承認了,而且,近半年的物品來往名冊裏,並沒有這位蘇才人的來往。”我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一番。
那手帕上繡着蘇字,我對名字裏帶着蘇字的人特別留意着,可以肯定,並沒有這蘇才人,她的落胎藥又是從何而來。
“她是汝安侯的私生女。”風如間不輕不重的說,我再次震驚不已。
幾年前被寵幸的小宮女,竟然是汝安侯的私生女,所以,汝安侯早就在爲蘇子顏謀劃,先將自己的私生女送進宮,給蘇子顏有個照應,又是在蘇子顏身邊派了位身手不凡,心狠手辣的宮女保護蘇子顏。
我不知是該說汝安侯老謀深算,還是該說他愛女心切。
我想汝安侯指派她對可良人下手,沒有對鈺嬪下手,是因着可良人比鈺嬪年輕貌美,對蘇子顏更有威脅。
我有些慶幸,好在鈺嬪懷雙生胎的事情沒有讓旁人知曉,不然,服了落胎藥的恐怕就是鈺嬪。
“所以,沅良人故意認罪,是因爲她知曉此事是蘇才人所爲,想保護蘇才人,才認下此事。”我喃喃着,當真是被這事給震驚了。
“嗯,屬下想着蘇才人既沒有害到主子頭上,就沒有提起,但主子以後要小心些,主子鋒芒太盛,定是會惹來嫉妒,一些不起眼的小人物,說不定就在什麼時候出來咬主子一口。”風如間小聲叮囑着我。
我一一應下,風如間的眼中再次閃過一抹冷意,“那些想害主子和風家的人,主子也不要心軟,福良人敢這般對待主子,那定是要咬死了主子,她會再次下手,主子千萬小心。”
“哥哥放心,本宮知曉該如何做,絕不會心軟。”我淡淡迴應,心裏有些苦澀。
自進宮以後,每個人都在告訴我,不可以心軟,在該心狠的時候千萬不能手軟。
送走風如間,我走進宮中,秋杉小聲的問我,“主子,那沅良人和蘇才人的事情,您要不要告訴皇上。”
我搖了搖頭,手上並沒有蘇才人下毒的證據,且此事已經有定論,再翻出來說,也只是多牽扯一個人受過而已。
我想,沅良人爲了保護自己的姐姐,認下謀害皇嗣這麼大的罪,比罰在蘇才人身上更讓蘇才人長記性,汝安侯也會顧忌着蘇子顏,不敢再輕易指使蘇才人。
蘇子顏想要保護她,便成全了她,這纔是最好的結果,比揭露真相更好的結果。
我徑直去到漣芝的房中,她醒後,駱正初便回了太醫院,他已經留了夠久,再待着,於禮不合。
漣芝一張小臉沒什麼血色,似乎是爲了等我,才強打着精神,沒有休息。
“好些了嗎?”我開口關心道,沒有急着過問她昨晚的事情,也不急於這一時。
“勞煩主子掛心,昨晚是奴婢不夠謹慎,才險些害了主子,見着主子無事,奴婢便放心了,不然奴婢就是以死謝罪也不夠的。”漣芝緊緊的抓着我的手,一臉的後怕。
確實是該後怕,昨晚若是讓福良人的計謀得逞,我這會恐怕已經成了亂葬崗的亡魂。
吩咐秋杉去煮些阿膠紅棗湯來,我才詢問漣芝昨夜的經過,聽完漣芝的話,我沉默了許久。
福良人的計劃十分縝密,滴水不漏,她用的法子,即便是我,也未必想得到。
昨日,福良人宮中的小宮女撞到我身上,又撞到了漣芝身上,誰都沒有想到,那小宮女一開始的目標就不是我,而是漣芝。
從一開始到結束,福良人都沒有下催情的藥,我和仁王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爲幽蘭花的花瓣,加上烈酒相助。
然而光憑這兩樣,也不足以催情,真正催情的,在福良人的身上。
她利用漣芝,讓我聞着幽蘭花的香氣,加上宴席上我定是要喝酒的,所以這酒也不必說,最後在我起身去醒酒的時候,福良人刻意跟上來同我說話,就是爲了讓我聞到她身上的紫蘭花香氣。
幽蘭花加紫蘭花加酒,就是催情藥,缺了任何一樣,都不會產生催情的效果。
至於爲什麼會是仁王,也只是巧合而已。
福良人提前在伺候官員的宮女身上的香囊裏放了幽蘭花,當時正好仁王在我之後出來醒酒,福良人趁機和仁王說話,給仁王催情。
這樣一來,如果發生什麼變故,福良人就可以及時收手,不會殃及到她,也不會誤傷於誰。
“可若是本宮沒有出來醒酒,或者沒有旁的官員出來醒酒,她的計劃不就落空了嗎?”我帶着些沉思的語氣問道。
這個法子雖然迂迴安全,但缺點就是機會不足。
“其實主子出去醒酒只是意外,福良人的原計劃是想讓奴婢在宴席中途,想法子哄主子離席,但主子先主動離席醒酒,也正好方便了福良人的計劃,至於旁的官員,奴婢想,福良人應該也會找個由頭,隨便找某個官員離席。”漣芝眼中帶着些佩服的神情。
這計劃,當真是周密。
等漣芝將我扶進偏殿,福良人找了個由頭把漣芝叫了出去,她以爲這計劃天衣無縫,一定能成,便將所有的經過都告訴了漣芝,並打算殺人滅口,讓漣芝帶着這個祕密永遠的消失。
不過漣芝的運氣很好,在福良人砸暈她以後,以爲她已經死了,便離開了,可漣芝只是暈了過去,沒多久就醒了過來。
漣芝知曉我中招一事,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可以帶我離開偏殿,強撐着找到秋杉,讓秋杉帶我離開。
昨天能脫險,真是多虧了漣芝。
“不過是個苦役房出來的小宮女,卻有如此心機。”我感嘆了一句,同時也有些疑惑。
苦役房出來的宮女大多目不識丁,書都沒有讀過一些,更不要說有這般多的心思,這麼複雜的法子,若非是精通醫理之人,又怎麼能做到。
看來福良人的身份,遠沒有那麼簡單。
我得再去找一趟六哥,讓他想法子在宮外查查福良人的底細。
“你先好好休息着,本宮晚些再來看你,這幾日你不必來伺候,先把傷養好。”我柔聲囑咐後,回到了自己房中。
屋外的雨這會才停,我的鞋上,衣襬上都沾滿泥土,我看了一眼,脫下.身上的外衣,換上件乾淨的外衣。
倚靠在榻上,我呆呆的看着窗外,心思一直在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上面。
我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累了,對這些事情都是力不從心。
蘇子顏和蘇才人的事情,我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當做不知道,不同太后提起,以免多生事端。
晚上,還得去太后宮中走一趟,將今日和昨日的事情同太后交代一聲。
這會,我正煩心着要如何和太后交代昨夜的事情,若照實告訴太后,依着太后的性子,她定是要將福良人好好懲治一番,我不想如此。
福良人的惡果,自然是要讓她自己喫,但我不想她就這麼消失在後宮,我想讓她死的明明白白。